(15)龚雅探疑
院子里有点脏乱,柿子树枝散落一地,母亲也从姐姐家回来了。母亲听说孩子有病,一直都是哭,整日忧虑不安,身体本来就不好,更没有精力去收拾院落。厨房内的灶台上都布满了灰尘,油渍斑斑。林凯提着晕沉沉的头,粗略胡乱抹擦一下就开始营业。
按摩店开门的第二天,小丁姑娘就走过来了:“林哥,过了年我都跑过来三次了,你再给我腿部按摩拔罐几次吧!年内经过你按摩理疗,真的好多了!这不我还能自己搬车子呢!”
说完就将院子里的电动车向上边挪挪,走路也很利索。
“那你不要再来按摩了,歇歇就好了,要有恢复的过程。”
“听说,你儿子有病,可得好好治疗,多可爱的儿子啊!大大的眼睛,白白的脸色,哎!不过,咋长的不是太像你,你肤色可不白吧!随嫂子!眼睛不像嫂子。”小丁阴阳怪气地说着,还在里屋晃来晃去,林凯走到那里,她都跟在后面。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能不能闭嘴一会儿!我说过,你的腿基本没啥大毛病了,可以不再治疗了!听到了吗?”林凯一听小丁满嘴胡言,气不打一处来,通通通顶她几句。
小丁觉得没面子,故意转了个身子,几乎一百八十度,红色大衣和咖啡色的打围巾随着身子飘转一圈,又静静下垂着,那身材绝对是上等。
“林哥,你是咋了?我说错了,这孩子就是跟你长得不像,不信你问大家!”小丁说着还指着其他病人说。
“姑娘,你少说话好不好,过来……”有个很低的声音在响起。小丁顺着手势走了过去。林凯看都不看一眼,只顾在为靠南墙的老头按摩。
“姑娘,你不知情况就别乱说,这就不是他儿子,是祁梅带过来的,那孩子是他老婆以前丈夫生的,她是丈夫死了,后嫁给林医生的。”老女人低声和小丁低估着。
小丁明白了许多,并微微笑了笑,看病人很多,轮不到她,就对林凯说:“林哥,那我走了算了,我看今天人多,你说我不用再按摩了,那你给我十张膏药,我回去自己再贴贴。”小丁在里屋走来走去,看到年内自己送来的一箱东西还没有打开,看见林凯也走进里屋,就顺便说了一句,“林哥,怎么样,那条皮带用着咋样?”
这一提,倒让林凯想起来了,他顺便抱起箱子对小丁说:“这东西你还是拿走,我家里不缺这些。”说着就两箱子抱出来向门外走去。小丁见了忙上前拉住林凯说:
“林哥,你咋这样呢!你这人太死劲了!你不要这东西,可以多给我膏药不好吗?”一脸温柔,声音故作低沉。
小丁红色的大衣,乌黑的头发挡在林凯的前面,伸出两手紧紧捏住林凯的胳膊,将林凯挤到里屋,林凯只得后退到病床上,箱子丢在地上。连连说:“那好那好,我免费给你膏药算了!”说完林凯就出去到药房里取药,给了小丁200多元钱膏药,小丁又进来了,林凯将膏药装进一个袋子里递给小丁。
可是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小丁姑娘两眼泪花盯着林凯,林凯意识到这要发生什么,连忙低下头塞给她膏药,准备离开走出药房。小丁一把抱住了林凯,把头埋进了林凯胸口,然后猛然抬头,朝林凯脸上深深一吻,转身拿着药走开了。
林凯还没有缓过神来,人却不见了。他一脸惊恐不安,慢慢从里屋走出来,正好被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母亲看到了。
“林凯,我告诉你,这小姑娘少和她来往哦!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来了三次,总是鬼鬼祟祟,有时坐在街道上和小人打听着什么,很烦人的!”母亲说着就返回屋里,继续嘀咕着什么,嘴巴里骂骂咧咧的。
林凯没有说什么,径直走向另一位等了很久了腰部损伤的老人,敲打按摩,针灸。
说真的,林凯最近心情极糟,根本没有心思去和这样的女子眉来眼去,况且林凯是深爱祁梅的,他说过到死都不会改变。
没有帮手,林凯这两天的确有点忙,一上午下来,腰酸腿疼,头晕目眩。
母亲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天只能为儿子,孙女做简单的饭,根本没有能力再让那些重病人在这里吃饭。那些腿脚不便的重病号,林凯就告诉病人家属,让他们中午看完病后接走,下午的治疗取消,可以在家用中药熏蒸理疗。
林凯内心关于孩子的身份一直在困惑着,已经三天了,该去市里医院看孩子了。林凯心里虽然生闷气,但也没有表现出来,他不能让母亲知道,也不能让其他邻居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孩子。
本来街坊邻居对儿子的身份有不同说法,但林凯和祁梅这事不能去解释,不管怎么解释,人家都会对祁梅说三道四,倒不如随他们便,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一家人心里清楚就行。原本等过几年从这里搬走,隔断与这里人的联系,否则心里压力过大,对孩子成长不好。
这事一出,林凯心里更乱了,将女儿安抚了一下,让她在家好好听奶奶话,告诉她过几天弟弟就回来了,又转身地给母亲告别,就开车匆匆赶往怀远市。
这两天,祁梅在医院,难以入眠,心力交瘁。看着孩子的病情,她知道这需要的费用太大了,医生说,下来需要二三十万,虽然林凯家庭经济好,但这不是林凯的儿子,让人家花这么多的钱,内心好受吗?
祁梅的脸憔悴极了,她给远在深圳的龚雅打去了电话,说出对诸强当年在深圳医院做的身体检查,她有质疑。龚雅也觉得很蹊跷,她也不相信,诸强后来有了生育能力。
祁梅哭到:“我怎么这么命苦,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现在又出现这事?我是有嘴说不清啊!我向你发誓我要是除了诸强,林凯之外,没有再和他人有关系这孩子,这孩子现在证明不是林凯的,那肯定是诸强的。姐,你帮我讨个说法,再去问问八年前给诸强检查病情的医生,详细问问。”
龚雅纳闷了,这事出的真离谱了!第二天她就去了那家医院,几经周折才约到那位医生,医生听说这情况后说:“如果你表弟媳妇能保证自己的行为,我相信诸强也会有可能,说明在后来养病期间,身体有了恢复,也能够怀孕,不过几率不高,但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
龚雅说:“那怎样才能证明孩子是我表弟诸强的孩子。这个必须有证明,否则祁梅就不会取得她丈夫林凯的信任。祁梅想证明孩子诸强的,而不是另外第三个人的。”
医生说:“以前诸强体检时有血液数据分析单,看看诸强的血型,如果诸强的血型是B型就有可能证明孩子血型有可能也是B型。”
经过医生对八年前病人病历的调查,找到了当年诸强的病历诊断书,看到上面出现他的血型是B型。龚雅内心很高兴,那就说明小竹林是诸强的儿子,这样的结果对诸强会公平些,因为诸强到死一直就认为孩子是自己的。
然而医生的话又让龚雅陷入了两难和焦虑之中。
“光凭借血型来匹对还不能充分证明他们是亲生父子关系。必须经过精准的DNA检测才行。”
“这怎么鉴定呢?诸强没有直系亲属,父母死去,他是孤儿了,怎么找人鉴定呢?”
“难道还要把死人的骨头扒出来鉴定不成?”
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又说:“男方的直系亲属也可以”。
龚雅越想越怕,她不敢告诉祁梅。这问题太复杂了,还是劝劝祁梅放弃鉴定算了,好好同林凯解释解释,既然两人真心相爱就应该相互信任。
小竹林的病情基本稳定,这天林凯在出院手续后,将小竹林从十五楼的病房里抱到车上,林凯开车带着母子俩回家。一路上隔着车窗向外望去,麦苗一片碧绿,刚开春,田野里开阔平旷,空气清新,暖风拂面。
祁梅和林凯一路上几乎没有交流,小竹林似乎觉察到什么,一边摸摸爸爸的脸和胡须,一边又对妈妈说:
“妈妈,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不说话呢?”
“没有啊!儿子,妈妈有点瞌睡,回去就好了”。祁梅一个劲儿地安抚儿子,她实在是不想让儿子了解太多,幼小的心灵不能去承担连大人都难以承受的压力。
祁梅在焦急等待龚雅在深圳医院要的结果。一直也没有得到回信,她的心很焦虑,抑郁。
突然有一天。龚雅打电话给祁梅,简单说了诸强的血型是B型,有可能生下B型血的孩子,但不能科学准确地证明小竹林和诸强就是亲生父子关系。需要更科学的鉴定才能证明,比如与兄弟姐妹一起鉴定。
祁梅再一次陷入困惑不安之中,她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林凯,希望林凯相信她。林凯嘴上说,可以相信,但怎么给自己的母亲交代呢?他害怕母亲接受不了小竹林不是她亲孙子的事实。林凯也害怕母亲会对祁梅的看法发生变化,对以后两人的相处很不利。
龚雅也觉得这事情必须要解释清楚,尤其是林凯母亲这一关,如果知道了不忧虑死才怪。龚雅在思索着,决定找机会专门从深圳回到老家,尽可能处理好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