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纪老街小菜场
原创: 宅晓姐 奔跑在希望的田野上 7月14日
* * *
文 | 翟荣梅
👇点击观看
《小纪老街小菜场》
买菜,我喜欢去老街小菜场。
说是菜场,其实是一条东西向窄窄的巷子,宽四五米,至两旁住家的门,长七八十米。
住户一家紧靠一家,大多是门面店,卖日杂用品、童装、毛线、成人用品等,有渔具店、理发店、佛像店、干洗店、花圈纸扎店、钟表店、收古玩钱币的等等,种类繁多,互不协调,邻里街坊却能够和睦共处,安然于老街。
邻街的住户用废弃的泡沫箱、用坏的盆和缸、粗糙的瓦盆,填满了泥土,栽了葱、蒜、辣椒。
爱花的就长些吊兰、百日红、鸡冠花、凤仙花。
有一户人家,牵牛花用细细的布条高高挂起,藤蔓缠绕向上,心形的圆叶向外扩张,形成圆圆的绿柱,爬到屋脊上了,玫红色绸质花儿镶着一细圈白边儿,吹起一个个小喇叭,点缀其中,煞是好看。
常见一两个花白头发的老奶奶,穿着白底蓝花短袖,深咖啡色大花裤子,双手撇在后面,腰腹挺起,仰头转圈盯着一边看,一边说:“今天开的花不多啊!”种花的主人家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出来应答道:“哦,是的,前几天开得才多哩。”也一起站在那儿仰起头看。
每天早晨,这儿就是菜场。
这儿菜的品种虽然不多,但是新鲜,都是附近的乡邻早晨刚刚采摘的。
东面入口处摆摊的不多,有一个经常在那卖鱼虾,大桶小盆摆了一溜边,有鲫鱼、昂丝、长鱼、参子、龙虾、螺丝,偶有白丝和桂鱼,不敢靠得太近,鱼儿通常太活跃,“啪-啪-”银花一闪,溅你一脚一腿的腥味水花。听说卖主是在哪条大河里打了簖,每天清晨刚刚倒的。
卖菜的大多上了年纪,偶有一两个年轻人。他们坐在街两侧人家门前石阶上,沿着小巷子两边,用盆、桶、筐、篮子、蛇皮袋,一一陈列摆放起来。
深绿的韭菜,齐崭崭的;翠绿的黄瓜,脆生生的;紫色的茄子,油亮亮的。
瓠子,有长条形的;还有被称着“瓢瓠”的,短脖大肚子,淡绿色,比长形的好吃,味道鲜甜。结老硬实了,一剖两开,刨去内瓤,就是一小瓢子,作用大呢。
玉米,脱去外衣,修理咖啡色胡须,一个个饱满如玉,排列整齐,散发着清甜香味儿。
丝瓜,长而瘦是清淡型,短而胖是浓香型,碧绿色的外衣上镌刻着深色的条纹和微小突起,刚掐断的茎部残留着透明的粘液,不小心碰断的黄色花朵,成了很醒目的装饰。
……
买菜的人通常低着头,寻找着自己计划中的菜品,但有时计划不如变化,看到新鲜水灵的各式蔬菜,又改变主意了,这个也想买一点,那个也想买一点,不知不觉就买多了。
有时看到豇豆很嫩,买了,继续向前行,又遇到一豇豆更绿更嫩的,心中常后悔,唉!还是再看看的好。
又有时抱着再看看的心思走到头了,还没有买成,回过头来再找,可惜,已经被其它人买走了。
有时也会遇到菊花脑儿、枸杞头儿、秋葵、褐色的老干咸菜、儿时吃过的焦面、大麦麸子、大麦果儿茶……可遇而不可求啊,该出手时就出手。
卖菜的人每天不固定,只有少数是经常做生意的,笑容总是温和自在,没有那种你一靠近就别样的热情如火,让你有一种压力感,不买就不自在似的。
他们不,他们淳朴,厚实。
买菜时,他们通常拎着木秤的提绳,把秤砣高高提起,摇摇晃晃,再摇摇晃晃,一直举到你眼前,让你能够看清秤杆上的准星,让你放心,他好象也才能放心似的。
称好菜后,他们通常会再顺手抓起一把,再略补充点,很慷慨地:“多给你点,自家地里长的,没关系的。”
若菜的斤两稍微有点不足,你付出足额的钱后,他们通常会谦和地表示感谢或去除零头。
你若看中她的菜,低头进行挑选时,她也常会发出感慨:“我早晨四五点钟起来刚采的,多好看啊,多水灵啊,就象画儿上的一样,个个如意!”
但若是你对她的菜略有微词,她就会立刻涨红了脸,连拍着胸口,气鼓鼓地与你辩论:“你没吃过我的菜,不好吃不要钱。”
手拎着或是放在车篓里的蔬菜被其他买菜人相中了,“这位阿姐,你这蕃茄是哪里买的,好新鲜啊!”
被夸的人心情总是很好的,忙停下来,很耐心地指点一番。
“就是那通向南北巷口的那位大娘,灰布衣裳,头顶花手巾,你看,旁边有位卖玉米的……”
于是,双方各自带着一路欣喜回家了。
卖菜的来了,又走了;买菜的来了,又走了。
老街两檐的阴影从覆盖全部,一点点退缩,再退缩,一直到整个老街亮堂堂的,阳光灿烂。
小菜场的使命就结束了。
老街安静多了,三两个趿着拖鞋的住户,站在门前,谈论着。时有几辆三轮车、电动车、摩托车“滴——滴——”而过,少数行人一家商店一家商店的逛着。一户住家里传来阵阵悠扬的二胡声,伴着微风在老街的上空悠悠飘荡,弥散到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