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在网上买了一摞书,其中就有卡森·麦卡勒斯的《心是孤独的猎手》。送过来的当天我正巧下班回到租住的小屋,上楼前手机震动,送货的小哥跟我说片刻即到。那时天色昏暗,我站在楼下一家猪脚饭店前,手里捧着一摞摞从公司抱回来的资料。
路旁的街灯不算明亮,只能隐约的看到云在天空中移动,视线里一片浑浊不清。我心想着可能要下雨了,不料话语刚落,风就带着丝丝雨点砸向路边小店铁质的挡风板,发出刺耳而厚重的声音,我连忙躲进出租屋的大门里,慌乱中一眼就看到送货的小哥用手遮挡着头部,猛踩着单车的脚踏向我这边冲来。明明是不认识的两个人,却毫不迟疑的确认了对方的身份,或许只是因为当时我俩的眼眶中流露出同样的肯定和渴望。
我签了名,随手把公司带来的资料叠放在纸皮箱上,纸皮箱压着我的脚,它借着我脚下的力一轱辘的撞进我的胸怀。说了声简单的谢谢,我随即快步的走进出租屋的大门,顺着不太宽敞的楼道,一步两节台阶奔跑似的往楼上冲。等我跑到了七楼,我早已气喘吁吁,开门一走进自己的房间,整个人就像体力透支过度一般瘫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的资料和纸箱狠狠的砸向地板。资料因为沾到了洒落在纸箱上的雨水显得黏糊糊皱巴巴的,就像一扎堆废纸洒在地板上。我看了资料上密密麻麻堆满了文字,在视力所不能及中全变成了像蚂蚁一般的爬行曲线,我盯了好一会,然后腾手抓到了放在桌上的剪刀,纸箱被我剪的毫无规则。过一会,我就发现了这件事。
我收到了两本卡森·麦卡勒斯的《心是孤独的猎手》。
我抓起夹在纸箱中的购物清单来来回回看了三四遍,在这边书的后边明确写着数量2。我玩味似的左右手抓起这本书,一番仔细的端详,书的外表绝无差异,我也找不到任何标注着类似“上”、“下”、“1”或者“2”的字样。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迷茫,心里很混乱,甚至于我的视线焦点在当下竟无处可安放。
不知道我是这样呆坐了多久,可能是冬天地板的冷意顺着我的脊椎爬进我的胸腔,还是同住的舍友冷不丁的一个“嗨”,我像一只惊弓之鸟,从地板上直接跳了起来。舍友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我慌忙的拍拍自己的身子,随即俯身收拾一地的书籍和资料。
心是孤独的猎手?
舍友若有所思的声音从耳背后传来,正弯腰屈膝蹲在地上整理的我,毫无道理的立马抓起散落在旁侧的书——《心是孤独的猎手》。我紧张的想要一次抓两本,不料手心根本无力抓握,一本狠狠的翻了个身砸到原来的位置上,另一本从手中直线坠落坐了垂直运动。当下心是空的,眼神是慌乱的,我感到舍友在我一旁蹲下,手的动作很自然,她小心的帮我拿起落在地板上的书,一本一本叠好,放在我的右脚边。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抓起左前方掉落的那本《心是孤独的猎手》往上叠,她也和我同样抓着相同名字的书叠放在我左手刚离开的位置。
心是孤独的猎手?
舍友有重复了一遍,不知道是在说一个书名,还是在说一个命题。我喉咙干涩,话语说的吞吞吐吐,声音有些颤抖的飘着。
卡森·麦卡勒斯的书,我买了两本,一本给我朋友,她也喜欢。你要看吗?
我听着空中有些飘的声音,不自然的发出了最后的那句邀请。舍友只是摆摆手,说了句我去洗澡了,便圾拖着鞋子巴拉巴拉的往洗手间走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紧张,当眼前的事物的数量不自然的变成了双数,我竟惶恐的开始寻找理由。或许我只是太孤独了,但孤独的人无所谓,心里却想着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