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天蒙蒙亮,阮晴便醒转过来,一翻身,却觉旁边空无一人,大感意外。要知这些天来,阮晴于院中杂活件件搭手,事事争做,夜间沾床便睡,早上见晓即醒,已成习惯。而蕊儿恰巧相反,身上瘀伤未消,加之心事重重,睡时辗转难眠,醒来日上三竿。是以往日清晨,阮晴醒来之时,正值蕊儿酣睡之际。
正纳闷间,忽听房中响起蕊儿的喃喃自语。阮晴忙着鞋下床,揉眼细看,只见蕊儿正端坐在桌旁,就着桌上油灯摇曳的灯光慢慢翻看着一本满布图解的书,嘴里不时轻轻念叨着“少商”、“鱼际”、“经渠”……
阮晴自然不知蕊儿口中所念皆是穴位名称,只道蕊儿中邪,急忙抢上前去,夺过书本叫道:“姐姐醒醒!姐姐醒醒!”
蕊儿唬了一跳,这才发现阮晴已经醒来,忙歉然道:“妹妹,姐姐看书出了神,不知不觉念出声来,半夜三更的,可吵着你睡觉了。”
阮晴惊道:“姐姐你怎么啦?天都已经亮了!难道姐姐一宿没睡,整晚都在看这本书?”
蕊儿奇道:“已经天亮了?哎呀,妹妹快些把书还了我,我有好些看不懂处,正等着天明了方便找于嫂指教呢。”
阮晴瞅了一眼那书,忽将书飞快藏在身后,嘟着嘴道:“姐姐哪里寻来这么本怪书,令姐姐晨昏不分!指不定它就是本邪书,姐姐快莫看了。回头晴儿帮姐姐烧了它方好。”
蕊儿大急:“烧不得,这是小姐给我的医书,小姐说书上载有法门能使我的断指恢复得跟没断过一般,那时我便可以与你一起跟小姐学琴了。”
阮晴怪道:“这是阿姨的书?”转回手来,细细看着书面上那几个字,一字一顿的念道:“易——筋——经!看这名字倒真像是本医书。这字写的可真好!比我娘亲的字还好看……”思及娘亲,不由黯然。
蕊儿轻轻扯过“易筋经”,叹道:“原来妹妹也识字的,小姐知道了可更要欢喜了。这些字都是小姐写的。也只有小姐这么好的字,配上这么好一本书,才算相得益彰。”
阮晴奇道:“这本书里真记载有能让姐姐的断指恢复如初的法门?真那样的话,那阿姨或许就会同意姐姐与我一起跟她学琴了!”
蕊儿笑道:“傻妹妹,小姐早同意我们跟她学琴了,不然又怎会把这本书交在我手里。妹妹,姐姐这就去找于嫂求她解答些经络穴道方面的问题。说了怕你不信,于嫂可以算半个郎中呢!”说着就往外跑,方出房门,又探头回来道:“妹妹,一会见了小姐别忘了再求她收你为徒!小姐也是要面子的,她开了一次口不会开第二次了,得你自己向她开口才好。可别有以前的顾忌啦,过得一阵姐姐就能来陪你一起学琴了。”如此叮嘱了一回,蕊儿蹦蹦跳跳的直奔于嫂所住厢房而去,丝毫没有一夜未眠的困乏之态。
阮晴愣在当地,心下欢喜的同时,不禁啧啧称奇,真不知此际是梦是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