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谜 文/琉漓沙
葵回到家以后，躺在沙发上休息，她莫名的有些开心，不知怎的看着脚上的伤也并不觉得痛。她突然好想再去垃圾佬那里看一看，走一走。为什么呢，她也不知道。
她就是想去那里看一看，看看垃圾佬在干什么，他平时都怎么跟人沟通呢，还有他都吃些什么，为什么他的房间那么干净整洁呢？葵想啊想，越发的对垃圾佬感兴趣，父母离婚的事被她抛到了后脑勺，她想下次一定要再去那儿看看。
好不容易等到又一个周末，葵想的到不是回家可以安稳的睡个懒觉，因为那个所谓的家已经不再温暖，那儿对她就像个家庭旅馆，名义上是家但本质名存实亡。所以，周末回家并不是她最期盼的反而去垃圾佬那里转一转才是促使她想回家的一个主要因素。
这一次她想她应该不会再被垃圾佬撵走了吧，至少上一次他还帮她的腿包扎好了呢。这么想着葵从家里又找到了一些空瓶子和旧书她鼓足了勇气来到垃圾佬那里，然后在门口停了下才敲门，敲了很久都没有人开门便大声问里面有没有人。
听到是葵的声音，垃圾佬才敢开门。因为他开始以为还是那些又来检查的城管便躲在一个黑黑的角落里不敢发声。看垃圾佬开门了以后，葵显得莫名的兴奋，她微笑的看着垃圾佬，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她指着自己的腿，告诉垃圾佬说已经好了，并且谢谢他。然后拿出手里的废旧瓶子，递给垃圾佬表示谢意。垃圾佬摇了摇头用一个淡淡的微笑回应葵，表示那没有什么。
葵从门外把脖子伸的老长想看看垃圾佬房间里面到底都些什么东西，她依旧微笑的看着垃圾佬说：“那个，上次我给你的那株植物呢，你把它们种了吗？”
听葵这么一说，垃圾佬才想起来那束一直被他忽视而放在桌上的已经快奄奄一息的小草。他摸了摸后脑勺然后竖起一个大拇指示意它们很好。听垃圾佬这么说葵特别的高兴，于是让垃圾佬给她看看。
垃圾佬不知道如何是好，但他还是迅速的走进房内把那盆小草拿了出来递给葵。葵看着那株植物低垂的靠着瓶口，像一个无精打采的人，握着瓶子她有些失望的向垃圾佬告别。垃圾佬用手摸着后脑勺尴尬的点了点头便关了门。
葵走了不远看见眼前晾衣架上挂着几件衣服，其中有一件她盯了好久，原因是看到上面的纽扣好像哪里见过，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于是拿下来立马跑回去又敲垃圾佬的门，他从门缝里看是葵便打开门，只见葵拿着自己的破衣服激动的对他说：“这、这衣服是你的吗？”他点点头。
葵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而使她说话显得不利索“那，那你还记得有一天，嗯，是一个晚上，在一个公园里，是你，你救了一个女孩吗？”垃圾佬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眼睛看向别处，他其实在第二次见到葵被打的时候，就已经认出葵是他救的那个女孩了，但他为了不惹是生非也就尽量回避。
葵看着他那既像是点头又其实是在摇头的样子着急的快哭了。“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一定不会认错”葵大声的说着，这时平时不怎么出现警察寻声而来，垃圾佬见事不妙便立即捂住葵的嘴巴把她迅速拉近房里把门关了。
葵惊讶看着垃圾佬，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额头上冒出了虚汗。她刚要开口，被垃圾佬用手又止住了。有一个警察今天巡逻听到这里有女孩的声音就立马跑了过来，他觉得好奇就敲了敲垃圾佬的房门。
那警察敲了很久可门依旧没开，可他知道里面有人，于是大声喊着：“我是警察，快开门，我知道里面有人，再不开门，我就踢了。”
听到是警察，葵觉得没事想要开门。但一直被垃圾佬阻止，他迅速的用胶布把葵的嘴巴绑住，用绳子把葵的的手脚绑在椅子上并把她藏在一个很大的纸箱子里，然后示意她不要发出声。
在警察决定要踢门的那一刻，垃圾佬总算开门了，他装作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且用一双很无辜的眼神望着那警察，他摆了一个大大的问号手势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那警察问：“你干嘛呢！我敲了那么久的门怎么不开门呢！我刚听到有个女孩在哭，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就在你这里”。
垃圾佬用手在耳边比划着表示自己的耳朵不好使而且刚才在睡觉所以没听到，而关于那个女孩什么的，他完全不知道。那警察平时偶尔来过这里一趟，也没发现垃圾佬有什么异常，所以也就没什么理由去查他，今天刚好有个机会他就想看看这个垃圾佬的境况。
“你站在一边去，我看看你房里，最近毒品贩卖那可是相当厉害，尤其是你们这一带，你可不要藏着啊！要是被发现了后果很严重，不管你是傻子还是聋子哑巴照样抓进牢里改造！”
警察一边告诫垃圾佬一边把垃圾佬推向一边走了进去，他打开了一个破旧不堪抽屉里面有些工具、破碗，另一个稍微大点的装着空水瓶子，还有一些旧书，这些都是葵上周给他的还没来得及处理，还有一个里面刚打开就跑出来一只蟑螂把他吓了一跳，便立马关了。此时的垃圾佬则十分庆幸没有打开那个装有他写的日记本的抽屉。
然后那警察又把垃圾佬的床垫翻了翻，一股臭味来袭，呛得他咳了几下，他回过头对垃圾佬说了句：“平时，多打扫点卫生，保持干净，就算你现在又聋又哑但是好歹也能多活几年。”
垃圾佬立马点头。此时，警察又像周围扫视了一下，他看到了那个大纸箱子，很大，然后问“那个里面装什么？”
垃圾佬用手指了指地上的一个空瓶子，示意那是装瓶子的箱子。在看完和问完了发现已没有可查了之后，那警察才准备出去，一只脚刚踏出门外，他又把头探回来说“桌上的那草，该浇水了！”然后就离开了。
此时的垃圾佬终于松了一口气，他立即把纸箱挪开把葵放开了。葵感受着刚才发生的那一切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猜想也许垃圾佬是个吸毒的或者是藏毒的，可是，他又不像，她觉得他并不是那样的人。
垃圾佬看着葵惊讶的表情，他知道她一定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可能以为自己是毒贩。他不再打手势了，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相信我，我不是毒贩”。
葵看了纸上的字，再一次惊讶到了，她以前一直以为垃圾佬是个傻子，但现在看来的他其实很明智，除了不开口说话以外，他思想清晰、表达有条理、而且还会写字，还知道什么是贩毒。可见，他并不是什么傻子，不仅不是而且可能还不简单。
垃圾佬看着葵，好像一直在等她的回应。葵看着注视她垃圾佬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的恐惧，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她相信他不是毒贩。然后她指了指门示意要走了。
此时的垃圾佬有些心慌，但又不知如何是好，若葵把这件事说出去，虽然可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多多少少会引来人们一些好奇，人们一旦对他好奇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不利。他牵住准备要离开的葵的胳膊，然后在纸上又写了几个字：“今天的事情，请你不要说出去。”
他看着葵眼神里露出一丝乞求，葵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留下那株植物，兴许是忘了，然后就跑出去了。葵在跑回去的路上，撞见了在另一条路上巡逻的那个警察，他看见葵匆忙跑过的身影，刚才脑子里的疑问让他立即把葵叫住了，“哎，前面的那位姑娘，等一等！跑那么快干什么，遇到坏人吗？”
葵回头看到那警察，她想起了垃圾佬的话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刚才我听到有女孩子的声音，那是你吗？”葵想了想依旧是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啊，哦，那你回家小心点，以后少走这条路不安全”那警察温馨的提示。
“好的，谢谢您”说完，葵立即转身一路跑了回家。
要在以前，葵不会对此有任何的兴趣。她只会在家里看书好好复习准备高考，然后跟爸妈撒娇。但是，现在不一样的是她已无法再能开心的和他们团聚在一起跟他们谈论她心中的快乐或者困惑。
她去垃圾佬那里的事，她根本不敢跟妈妈提，因为她是不会理解的，她也不想去理解。她也不想跟同学提因为在他们看来那个人不过是个捡垃圾的，他们得珍惜宝贵的时间准备高考哪有时间去好奇一个不足为奇的垃圾佬。
可是，此事对葵来说越来越不是一件可以被忽略的事了。首先，她终于知道救命恩人是谁了。其次，这个救命恩人似乎并没她想的那么傻，而且很有可能跟毒品有关系，虽然他说他不是。
可是，那天他在警察面前的惊恐的表情又如何说明？他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如果他是个好人，那怎么又会被警察质疑？而如果他是个坏人，他也不会去救我! 葵现在正处于十分复杂的心境，她对垃圾佬并不了解，可是在她心里她还是觉得垃圾佬不会是一个坏人，至少不是那种很坏很坏的人。
因为他救过她一次，还帮助过她两次，一次是打架，还有一次是为她包扎伤口。而且，上次警察虽然来他那里查看是否藏毒，但并没有查到，这也说明了他并不是毒贩。从这些来看，垃圾佬应该是一个好人吧。
葵回到学校上学的这些天，无法用心去好好上课听讲，常常会因为想到某个细节而走神。她越发的对垃圾佬感兴趣，而且对于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是一直很想找个机会去表达自己的谢意。可是她不知道再次见垃圾佬的话，他会怎么对她呢？
学习上葵早已用意全无，致使这一次的测验居然有一门亮红灯。这可把老师给气的找她谈话，虽然上次与大林的事早已成了旧事，不过老师还是会时不时拿来说事。而大林因为上次葵那样对他说加之小楚一直缠着他不放，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对葵关心了。老师警惕葵下一次的测验再是不及格就要告诉家长，让她好好回家反省。
放学后葵从学校走出来，显得无精打采，心情十分沉重。想这个人说话，可是谁也找不到。她迈着沉重的步子眼神无光的走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垃圾佬那里。她坐在垃圾佬的门口，双手抱住腿，头靠着门，把头埋在腿里。
她先是静静地坐着，然后开始啜泣。过了一会儿，垃圾佬从老远的地方提着一麻袋今天的收获，看见葵坐在他家的门口哭泣着，脸上不安的愁容又袭来。
垃圾佬走近葵放下手里的麻袋一只手轻轻的拍着葵的肩膀。这时的葵看见是垃圾佬哭声一下子放大了，并且大声哭喊了起来：你为什么要救我啊，你不要救我就好了，你让我死多好啊，我真是讨厌你们，我讨厌你们....葵哭的嗓子沙哑。
垃圾佬不知道她受了什么打击，但是看见葵那伤心欲绝的样子让人怜惜不已。他想安慰她，也许跟她讲些道理她就不会那么难过，可是他不能说话。他不能，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把葵扶进了屋子里，然后从抽屉里拿出笔和纸写着：“别哭，会好的”。
葵看了那几个字，并没有得到安慰继续说着：我爸和我妈他们离婚了，会好吗？我考试挂科，会好吗？还有我和大林，会...（葵思索了一下）不会好的，不会好的，都是骗人的！
这下垃圾佬大概明白了什么回事，他继续拿着那张纸又摆在葵的面前，然后拿着上次葵给他的那株植物，此时它们长得健壮了些，葵看了看，阴霾好像被那植物散发的生气扫去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它们，但还是在哭。
她哭了很久，而垃圾佬却无奈的坐在一旁看着，直到他发现葵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他没办法只好把一件稍微干净的外衣搭在葵的身上，然后坐在床边看着葵发呆，他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不能再害人了，可是这里越来越不安全，他想着再过一段时间就离开这里，躲到另一个地方，不让任何人知道。他想了不久后走出门外去方便。
此时，趴在桌上睡的葵感到桌子有震动，她拉开桌边的抽屉一看是一部手机，刚要伸手去拿，就被刚进来的垃圾佬一声“住手”给吓住了。垃圾佬同时意识到自己露馅了。
葵惊讶的问道：“原来，你是会说话的，我总觉得你不像个傻子。”
垃圾佬觉得瞒不住了，只好随便糊弄说：“我有病，大多时候是不会讲话的，只是特殊情况才会说出简单几句。”
“是吗?”葵用质疑的语气问道。
“是，是，是，”垃圾佬有些不耐烦的回答“小姑娘，不早了，你该回家了，快回去吧！”
听到垃圾佬让她回家，葵又开始情绪激动起来“不，我不要回家，我已经无家可回，无家可恋，我不想回家，不要叫我回家”说着说着，葵又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垃圾佬真是没办法，也不想管她自己拿起手机看，又是一条他女友的短信上面写着：不管你收还是收不到这条信息，我还是要告诉你：最近对那件事的报道又有新进展了，他们通过调取其他的视频大概已经能够确定什么人了，而且很有可能会找到你之前的公司当然还有我，对不起，我不会一直等你了。
垃圾佬看了以后，内心复杂，情绪激动，眼角边泛起了泪光，不想却被葵看到了。“别难过，是不是你也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才这样，会好的”葵关切的问道。
垃圾佬被这突如其来的问候给震住了，此刻他没有直视葵，把脸朝向另一边把刚流出的眼泪给遮住。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的关心了，除了他的女友以外。
往事历历在目，垃圾佬其实是个孤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因一场车祸而撒手人寰，他只好跟爷爷奶奶一起住，然而等他上了中学以后，爷爷奶奶也相继离开了他，每次他回家都是孤身一人。
社会上的爱心人士了解他的境况后，便支助他完成了部分学业直到成人。他和女友是大学同学，他在大学的时候是怎样的窘迫，可是女友并没有嫌弃他。
相反总是鼓励他，帮助他。他们这样一直走完了四年大学时光。毕了业，女友和他去了同一所城市找工作。女友在一家企业做翻译，而他则在一所建筑公司里做图纸设计师。刚开始垃圾佬工作一直兢兢业业，深受到领导的青睐。
日子过得也幸福美满，等到差不多都稳定了，他们就决定去一个他们认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结婚。可是，公司不久后就调进来一名新同事，刚开始他并不把新同事放在眼里，直到等别人做出了优秀的业绩，才让他感到有点震惊，甚至是非常嫉妒。
又过了不久，因为工作优秀新同事晋升了，工资比他高出许多。他看在眼里，却痛在心里，由于巨大压力，他在一次设计中失误，导致公司错过一笔大单。领导当时很生气，当着所有员工狠狠的骂了他几句。
自尊心强的他顿时觉得蒙上了耻辱，于是第二天自己就主动向领导递交辞职信。领导也没有太多挽留，因为新同事现在对公司的贡献已经远远大过于他了。
过了一段时间他仍处于失业状态，一天他喝了些酒，脑子里的那些嫉妒、不平、愤怒、伤心统统一迸而出。他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摇摇晃晃的走着，刚好看到有个人走在前面，他错把那个人看成新同事，于是跑上去用还未开启的啤酒瓶向那人的头部砸过去。
一下，两下，再一下。看那人已经没呼吸了，中年男觉得这样就好了，忧患已经消除了。他坐在一旁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新同事”，笑了起来。过了几分钟，他好像醒悟到自己做了什么。
于是，他立即跑到女友那里，并告诉她发生的一切。她以为女朋友爱他肯定会和他一起私奔，可没想到她居然去叫他自首。他觉得很失望，自首不是就是去送死吗？于是，他发了疯一样的掐女朋友的脖子。
但他并不想她受到伤害，他知道女友是对的，只是他还没有准备好去承受，最后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跑了，然后就到这个破烂之地。
想到这里，他泣不成声。而葵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着，听着垃圾佬轻轻的哭泣声，她虽不知道在垃圾佬发生了什么事，但或许每个人的身上都有难以说出口的苦衷吧。“对不起，可能我让你想起了不开心的事吧，但别难过会好的。”
葵走了过去，用手搭着垃圾佬的肩膀，面带微笑，目光柔和，垃圾佬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太晚了，我要回学校了，你帮我照顾好那株植物吧，它好像就快要开花了。”
“太晚了，我送你去学校”，垃圾佬擦干脸上的泪痕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习惯了”葵微笑的回答。
不行，大晚上的不安全”说着，他拉住葵的胳膊出了门。一路上他们没有说什么话，也不知道说什么，葵在心里琢磨着垃圾佬今天的举动越发好奇，而垃圾佬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垃圾佬不想让别人看到便说：“就到这儿吧，我还有别的事儿”说完自己就跑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