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作家果戈里曾经提到,人们以为《死魂灵》中那些滑稽肖像来自真实的俄罗斯乡村地主,其实只是果戈里自己灵魂中的某个侧面。如果那是讽刺,他在讽刺的只是自己。鲁迅在《墓碣文》中也说,“抉心自食,欲知本味”。 他们对丑恶现象的批判,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站在安全的岸边指指点点,而是将自己和同胞视为一体,同胞的丑恶就是他们的丑恶,同胞的麻木就是他们的麻木,同胞的痛苦就是他们的痛苦。他们在揭示自身的丑陋、麻木和痛苦中真诚地追寻着自己和同胞的光明,他们的作品因此才穿越时间始终震撼人心。
这个道理可以用在最近对东北的全民大批判上。东北绝不是与全国割裂的诸恶汇聚之地,这里的人们是四方移民的后代,这里的历史是全国历史的浓缩与投影,这里的小吏、商贾和百姓所具有的狡黠与善良、勇敢与懦弱,正是你我每个人灵魂品质的一个截面。离开了自我审视,所谓的批评与讽刺只能沦为浅薄的快意,成为又一场转瞬即逝的狂欢。
——正如一个拿撒勒人曾经说过的:“你们中间谁若从未想过犯相同的罪的,就可以拿石头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