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花开半夏香如故
第十五章 勇敢的爱
楚雪上完坟回到家，已经下午快一点，婆婆和大姐在准备午饭，婆婆心疼她昨晚没休息好，又伤心劳累的，让她回去睡会儿。回到自己屋子，推开门，一切如新，她和青阳由于工作，平时很少回老家，过节回家也和父母在县城的婚房住。公婆时常帮他们打扫老家的房子，屋里整洁如洗，斜阳透过玻璃窗洒满炕，炕已经烧热，一夜的劳累加上悲伤，已耗尽了她的精气神，她拉开一床被子，在暖暖的炕上沉沉的睡着了。
大约睡了一个多小时，婆婆过屋来叫她吃饭，她起来拉开背包，取出存折和证明复印件，交给婆婆说：“妈，这是青阳单位给的抚恤金，共5W，我考虑了下，你和爹后半生用钱的地方多，我还年轻能自己挣钱，所以，给你和爹4W，我自己留1W还了部分青阳看病借的钱，这些钱，你别告诉大姐了，你们自己存好，密码是青阳的生日。”
“孩子，妈不要这么多，照顾青阳你跑前跑后，东拼西凑欠了不少钱，还老给我们寄钱、买衣服，你受苦了，你拿4W吧，把借的钱都还了，别过那么紧巴，爹妈现在也不用钱。”，婆婆轻声说道。
“妈，没事，你拿着吧，青阳看病借的钱，已经还了一部分了，剩下的我工资能还，我要真有急事，再找你借就行了。”楚雪拉着婆婆的手说到。
“啥钱啊，推来推去的。”大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们，大声喊道。
“哦，没什么，快春节了给爸妈一点钱”，楚雪知道如果大姐知道，依她平时老觉得公婆亏待她，肯定会要拿走一大部分，就看着她没有表情的回答道。
“妈，你就拿着吧，推搡什么啊，要不我给你存到银行买理财吧，我看看”。说着就从婆婆手夺过来了存折和证明。
“啊，青阳的抚恤金啊，为什么没有我的份？我也应该有吧？”，大姐声如洪钟，睁大眼睛看着楚雪吼道。
“哦，我查过也咨询过律师了，抚恤金优先还借款，其次才是父母、配偶和直接照顾人按商议比例分配，青阳生病时大姐当时也没出钱也没照看，考虑到爹妈上年纪了，80%给他们养老，20%我拿去还了部分青阳看病借款，这样的分配大姐你有疑问吗？”，楚雪平静的，字句清晰的回答道。
大姐一时语塞，手不自然的揉搓衣角，嘴里咕哝几句听不清楚，自知心亏的她，又尴尬的把存折和证明塞回到婆婆手里。但随即，她脸上的尴尬荡然无存。
“ 怎么还借有欠款？卖房子的钱呢？你不是给你娘家了吧？”，大姐上翻着眼珠子，死盯着楚雪质问到。
“大妮儿，你没照顾啊，也不知道你弟弟看病花了多少钱，你弟妹跑前跑后，东拼西凑，你没出钱也就别挑理了，你弟妹她一个人，不容易，何况今天你弟弟祭日，你得有个当姐的样子啊，别挑事了。”，婆婆语气上扬却用力的说到。
大姐没回话，走出屋子时，她用幽怨的眼神，瞥了一眼楚雪，留给她和婆婆的是响亮的摔门声。
“孩子，你别和你大姐一样，她就那脾气，不生气啊，你收拾收拾，咱去吃饭吧。”，婆婆拉着楚雪的手，轻拍说到。
这么近距离的和婆婆说话，次数并不多。头发花白，皱纹从她的眼角蔓延，上爬到耳边额头，下延到腮下，手指粗糙剌手。农活的繁重和生活的不易，让57岁的婆婆看起来像60多的老人，这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突然内心的委屈和痛苦，让她眼眶蓄满泪水，婆婆看到后，用粗糙的手擦拭她的眼，她并没有因为剌皮肤而推开，反而享受起呵护来。
青阳走后，怕父母担心，她的痛苦很少给父母说，常常夜里流泪失眠，好在有满雨、有宁心的陪伴和安慰，这两年她才慢慢走出痛苦，能去理智的想想以后的生活，所以，今天大姐的话，对她并没有很大的杀伤力，只是她被勾起的痛处需要随眼泪释放。
都说婆媳难相处，只要真心换真心，婆媳也很亲，就像她和婆婆，她突然觉得有两个妈疼自己，其实挺知足幸福，她擦干眼泪，转身拿出行李中的衣服，让婆婆试。
衣服很合身，婆婆心疼她花钱，但也想让她高兴放心，一张铺满皱纹的脸舒展着内心欢喜的花。又拿出给公公的衣服，她和婆婆走出屋子，去吃饭。
虽然有公婆拉家常，但由于刚才的风波，一家人还是有点尴尬的吃完饭，收拾碗筷后，楚雪让公公试衣服，很合身，公公一脸幸福的笑着给大姐看，大姐瞥瞥眼，扭头就走。
晚上的火车，楚雪收拾好行李，准备走。公婆拿出很多自家种的大枣、核桃、花生、干香椿、干豆角，塞满了楚雪空荡荡的行李包和双肩包。
直到楚雪上了到火车站的长途汽车，隔着车后窗，还能看到公婆摆动的双手，在冬日的斜阳下，温暖又耀眼。
回去的车上，楚雪给宁心发了回去的微信，把今天遇到的事给宁心简单说了说，宁心安慰她后，提出让她到南京散散心，也希望楚雪陪陪她，考虑明天正好周末，于是，楚雪就退了今晚回北京的票，改买了张今晚到南京的票，答应改道南京。
火车站候车间隙，楚雪陷入沉思。一生遇到所爱不容易，遇到互相深爱更不容易。爱，由于逝去而再不能得，是最残忍的事，她和青阳没有福分走到人生尽头，但她不希望宁心和于安能相爱却不继续走。他们那么相爱，不应该是现在这种状态，失而不得的痛心让她决定要帮帮他们，挽回本应该属于他们的爱情。
初次见到于安，楚雪对这个高个阳光的大男孩印象深刻。他对宁心细腻又周全的爱，她尽收眼底。他怕万一联系不上宁心，就和楚雪也互留了电话。于是，尽管和于安没有说过几句话，楚雪还是拨通了于安的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老太太慢悠悠的声音，她转头看了下手机号，没打错，是于安的。
“喂，你好，请问是于安的电话吗？我找于安，我是宁心的室友楚雪。”楚雪顿了下，礼貌问道。
“哦，宁心室友啊，找于安啊，我是于安妈妈，是不是宁心怎么啦？她回来了吗？唉，于安这段时间照顾他爸累感冒了，咳嗽发高烧，这两天一直在住院呢，他担心宁心忙，不让告诉宁心”，从电话中能听出来于安妈妈很关心宁心，声音中带着疲累和焦虑。
“哦，这样啊，阿姨，宁心还在南京出差，还没回来。那替我问于安和叔叔好，我后续再联系他。阿姨注意身体，再见哈～”，楚雪轻声说道。
“好的，谢谢，于安好点了我告诉他楚雪找她，再见哈～”。
楚雪挂断电话，想着要不要宁心打个电话说一下。犹豫再三，她拨通宁心的电话。
“喂，宁心，在忙吗？我在火车站候车大厅，明天早上到南京，你在哪个区，我去找你”。
“哦，现在还好，一会儿要写个材料。好，我一会儿微信给你共享位置。你下车直接到宾馆找我，早上一起吃饭”。
“恩，对了，宁心，有个事”，楚雪支支吾吾，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事，你说吧～”。
“宁心，于安，感冒高烧，住院了，你知道吗？我刚才找他有事，听他妈妈说的。”，楚雪支支吾吾说到。
“啊，你知道他情况吗？他还好吗？我不知道。”，电话那头宁心焦急的说到。
“楚雪，这样，明天早上我陪你玩半天，下午我想飞回北京看看于安，我不放心他。抱歉不能陪你散心了，原谅我重色轻友吧～”，电话那头，宁心不加商量的说到。
“好的，没事的，咱俩多亲哈哈，你回去吧，正好赶周末”，楚雪开玩笑到。
“谢谢亲爱的，你最好啦。明天早上见哈～，我要忙了，再联系哈～”
“好，再见啦”
挂断电话，楚雪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但她内心希望做的对。
检票进站，楚雪踏上了南京之旅。她期待散心后，自己能慢慢说服自己开始新的生活，不再活在痛苦和回忆中，这句话不至说说而已，她要开始践行。
而，此刻的宁心却无法再平静，她离开电脑，抱了一杯水，蜷缩在酒店椅子上。
于安单方面分手的痛还未散去，叔叔生病住院未出院，于安又发烧住院，于安肯定是痛累交加累病的，她心疼这个她深爱的男孩儿，好想给她温暖的拥抱，哪怕她未必能帮多少忙，但也许她在身边陪着就不会这样。
她内心自责起自己的倔强好面子和怕受伤的心，父母的婚姻让她一度惧怕被伤不敢走入恋爱，虽然于安给的爱和呵护让她走出了阴影，可内心过强的自我保护，始终让她不敢全部投入，也不敢轰轰烈烈的付出。既然这么爱，这么认定一个人，女孩子主动勇敢一点又何妨？她不知哪来的勇气，让她都吃惊。打开网页，她果断定了明天中午飞北京的机票。
其实，一刻她都不愿等，她的心已飞回北京。只是明天至少要陪陪楚雪，此刻的楚雪也需要友情的呵护。她本来想给于安打个电话，但想了想，还是想给他个惊喜，她期待重逢，期待自己难得的勇敢不被推开，期待全新的自己去爱和付出，期待她和于安能重新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