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杂记 | 却顾所来径,扬帆起航时——写给就读市一中的小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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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17  周六  晴天

亲爱的小妹:

见字如面!

一转眼,你也要读高中了。不得不感叹时光之飞速,光阴之匆匆。

此时此刻,我在小城初秋的阳光下,慢慢回忆与你有关的点点滴滴,却很落寞地发现,这十多年来,我与你生命的交集少之又少。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也少之又少。

恍惚之间想起来,那年夏天,与从前无数个夏天并没有多少区别的夏天,好像是周末,也好像是假期。那天,我妈到你家里去,有些急匆匆的神色。临走之前,她只是说,很快就回来。可是,日影一点一点斜过去,还是不见她的影子。太阳也疲倦了,很快沉沉地睡去。

村庄的夏夜,月色皎洁。就算没有月亮,亮亮的星星也一样会叫人心里有清凉的欢喜。隔着玻璃窗,远处塘里的蛙声,声声震动着思绪。我一个人,不知道胡思乱想了多久,迷迷瞪瞪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妈妈回来了。一进门,她说找几件旧衣服。她把那些旧衣服拿剪刀都剪成一块一块的。

和小孩子的尿布差不多。

这才知道,小婶婶已经生了你。你还有一个姐姐。在十多年前的一个小村庄里,年轻的夫妻骨子里还残留着重男轻女的恐怖思想,小叔和小婶婶也不例外。大伯家有大哥,我们家有你兵哥。小叔作为爷爷奶奶最小的儿子,他的心里,也实实在在想要一个儿子,将来继承他的家产,将来给他们养老送终。可是,上天仿佛早已经窥探到他的心思,故意剑走偏锋,把你送到了他们身边。

因为生你,小婶婶数次昏迷。生孩子,就是女人生命里一道胆颤心惊的鬼门关。跨过去了,皆大欢喜,跨不过去,悲痛欲绝。

只是,听说又是一个女孩,小婶婶特别失望,也特别愤怒,她甚至要使出洪荒之力狠狠地踢你一脚!

我的母亲拦下了她。

你婴儿时期的样子,我完全不记得了。待你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故乡,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了。这一走,我们似乎从此就是此岸与彼岸。

一晃又一晃,你上学了。常听亲戚们说,你聪明好学,又机灵又有主见。因为在学校的好表现,小叔和小婶婶也从此扬眉吐气。

小叔的意识里,没有一个男孩,是他生命的悲哀。可是,你的努力,你的优秀,你的卓尔不群,慢慢地,涤荡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他开始活出了一个男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的尊严。

小叔嗜酒如命,酒风又差,常常酒后使气,搞得家里乌烟瘴气。自从有了你,你就是小叔的顺气丸。你说什么他都听。你是他的小棉袄。

中学生活,就这样不动声色地结束了。你凭借努力,考取了重点高中。真为你由衷地高兴!

你是我们这一个家族里第一个考取重点高中的孩子,为你点赞,为你骄傲。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的爷爷奶奶年轻时拉家带口逃荒到这里来,一大家子人在土里流汗,一年到头也吃不饱。

日子皱皱巴巴,猥猥琐琐。我们父亲这一辈,兄弟姐妹八九个,亦是没有一个能够跳出农门,凭借手艺,凭借才能吃饭。到了我们这一辈,大姐二姐,读了几年书后,就去学裁缝的学裁缝,学美发的学美发,到头来也不了了之。大哥年轻的时候去学木匠,手艺过人,却因为他自己没有多少定力,也终是荒了手艺。至于我和你兵哥,你也知道,我们十一二岁没了父亲,母亲一个人拉扯着我们,孤儿寡母,举步维艰。

我中考那年,赶上“非典”,中考考试科目调整,本来可以到市里读书的我,为了能够减免学费,最终选择了一所特别特别普通的学校就读。

命运,是会隐藏在一个我们发现不了的角落里偷偷捉弄我们的。

虽然后来,我读了大学,谋了差事,可是你却不知道,我这一条路,转了多少个弯,趟了多少条河,踩了多少次泥泞。

相比之下,你是幸运的,小妹。

父母爱你。你姐姐读完初中后,便不再愿意上学了。家里便把所有的财力与精力,都放在你一个人身上。你有最好的后盾,也有非常不错的条件。

风雨都在他们的肩上,而你的世界,是明媚的,也是宁静而美好的。

心无旁骛的学习,你不负你的努力,也不负父母的期望。

真好!

这个秋天,你就要到我们最好的学校读书了,临行之前,你高兴吗?

亲爱的小妹,考取了重点高中,只是你青春路上稳健的第一步而已。接下来的三年,望你还要像从前那般笃定,那般勤奋,那般持之以恒。重点中学,是一个卧虎藏龙,人才济济的地方。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我们优秀的人,还有很多很多。千万不要躺在自己过去的优秀里,目空一切,骄傲自大,止步不前。

前几天,这所重点中学的校长被邀请参加清华大学2019级新生开学典礼。这是无尚的光荣,是何等的荣耀!也万分相信,在这位校长的引领下,你会成为更好的自己,你也能绽放属于自己的精彩。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亲爱的小妹,把过去的荣耀放下,把对美好生活的期许拿出来。把过去的幼稚放下,把青春的理智拿出来。把过去的任性放下,把生命的沉稳拿出来。

高中三年,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要竭尽全力去争取,但也不要因为偶然的失去而灰心丧气。

高中三年,一面要努力学习文化知识,另一面务必要培养一两个兴趣爱好。这个风云激荡的时代,一个埋首故纸堆,只读圣贤书的孩子,是没有出路的,更是走不远的。

高中三年,一定要在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明确的目标,就是靶心。我们每一次屏息凝神,每一次全神贯注,都是为了最大限度的贴近靶心。

高中三年,无论课业多么沉重,千万不要忘记阅读。书籍给予我们的,是一盏灯的光明,是一扇窗的风景,是一条路的心安。

亲爱的小妹,时光荏苒,只希望,老去的只有岁月,只有容颜,而我们的心,我们的灵魂,永远都十八岁。

加油!

                                        你的姐姐

                                      2019.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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