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阳光照在身上,透过普通的睫毛,望出去的世界有一种迷人的晕眩感。一个圈、一黑点,耀眼之处,偶尔闪烁彩色光芒。
天地,不是白茫茫的空白,不是万物为刍狗的无情。天地,可以逍遥,在松软泥土上生长出烟火气息的葡萄。
上文写的是走出宾馆,早晨六点看到九江街道的感受。我睡了三小时,行程的下一站开始了。
我想到,人是不是到了一定年龄就会有那个阶段的心情?就现在来说,我变了,开始喜欢回忆。
比如街上遇到一个好闻的女生身上香气,想起很小的时候,语文老师曾经摸了一下我的头,她身上的味道开启了一个少年对异性的探索。
在一家不为人所知的无名饭店里,吃到一碗猪油拌饭,令我心潮久久不能平静。童年物质条件艰涩,奶奶还健在,给我做了碗酱油拌饭、外加一勺猪油,油腻咸宜。整个童年时代味蕾最饱涨的瞬间,就是那碗饭,江南水乡的酶收割我的一生。
亲身经历这个世界的种种后,我对现在的感受与过去产生联结。晕眩得如同农村小孩第一次见到城里洁白干净的女性,两个时空的我对视、相交。
大学看过一档谈话节目,嘉宾说贾樟柯的电影讲述的是自身的童年,姜文《阳光灿烂的日子》不是光、影有多么写实,而是一种青春的气味。《小武》、《山河故人》等这些电影不仅仅是看的,而且是嗅的、可以舔的。
说回九江,走在街道两边茂密的树木下,我忍不住对空气发射一个有点蹩脚但极度阳光的笑容。看到有行人冲我表示出复杂的表情,有一点小尴尬。但那时我深深热爱世界的模样,是如此得让人印象深刻。
用手机上的导航在陌生的城市穿行,手机上显示离目的地——汽车西站已经很近了,但有条路拐了很久我始终没有分清方向。
向一个50多岁的中年男士问路,他说他知道怎么走,而且还要带我过去。这是一件令人非常感动的事,我没有多想,就和他并肩走路。
没多久,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我没有听清楚具体说什么,不过好像是念咒语。随后,他告诉我××工力很好的,教导人们真、教导人们善、教导人们忍。
看到他谈论这个,我没有害怕,但也不想深入。曾经搜索过这方面内容,还看过所谓教主的著作,不过内心着实升不起兴趣。看到他脸上堆着笑容,有些行为(如两手交叉做姿势)很怪异,我认识到这个世界还有人是在找寄托的。
另一方面,我又何尝不是他呢?一个对未来满怀激情的人,又是对生活妥协的人,一个自诩有高贵灵魂,一个如乞人般游荡不知所谓的我。
就这么飘下去,飘下去。也许剧情的发展是我会被请去喝茶,之后“洗脑”。之后或许运气好,有个正义的人冲进来,解救我,然后挥挥衣袖潇洒离去。
但现实是中年男士很快把我送到了汽车西站,在我说谢谢时,就走了。其实我是愿意给人性一点相信的,我葆有善意,去认识身边的人。真诚、真挚,但又不是不食烟火。
放在漫长的生命周期里,这是一段魔幻的旅程,在车上结识离家出走的人、凌晨三点走出火车站、遇到老鸨,前×教人士给我领路……真实得像梦。
坐上去黄梅的小型大巴,我就暂别了九江,那个时间正好是八点多。我不清楚车,我不知道车的中间会去哪,我只知道我的终点——湖北黄梅。
在路上,我看到一条两边是河流的小路;我看到了坑坑洼洼的泥石路;我还看到有许多人捧着碗站在门口吃饭,他们的背景是3层农宅,里面的装扮灰暗又破旧。我很有亲切感,小时家乡的农村也这样。
大巴车在经过这些村落,当地人都眼望着车,仿佛能够把里面的“我”看穿。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中部地区的风情,我睁大眼睛,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好奇,观察周围的一切。或许,也没有人看出我是外乡人的身份。
约10点,抵达了黄梅汽车站。不过按夏令营上的通知,乌梅寺会在下午2点派车来接送。于是,我在汽车站附近找了家江西饭店,打算点两个菜,吃个饭。
店里比较狭小,我只好和人拼桌。吃饭的时候,白菜呛到我喉咙,才知道原来当地人是吃辣的,而且这种辣隐藏在食物中,不像重庆的辣显眼鲜艳,江西的辣裹挟在湿的食物里,在你吃下一口后,四肢百骸便缓缓地烧起来了。
喝水时,观察到邻座是一位独自出来的女生。打扮得很洋气,像游客,长相属于耐久看的,身材高挑,特别是眼神特迷人。
和她的攀谈中,我得知她也要去乌梅寺参加禅文化夏令营。或许这就是缘分,我认识了第一个朋友,她叫陈诗雨。
她在南京外国语学校上大学,读的是荷兰语专业。关于她的故事,以后还会介绍。
另外,乌梅寺,请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