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元宵
文/高小蔚
晚饭后,看着天上尚且算圆的月亮,不知怎么的就聊起了元宵节的那些回忆。
元夕夜之美,从古到今的吟诵,今人虽不必再借这月下柳梢头去邀约心仪之人,已然可以无障碍,随风逐雨长来往,但第一个月圆之夜口口相传的美好却丝毫未减。
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朋友发来行通济的热闹,顷刻感受那箫鼓喧,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谁说不是呢,世间所有的圆满之好,都是值得人人奋而去期许。
古语曾有曰,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有一年停车归家的路口,抬头望,一轮圆月赫然在眼前,逼近到不真实的大且圆。街角乍然腾起的烟花,随着一声声巨响爆开七彩斑斓。妈妈说,过了今天的烟花,年,就彻底走远了。
想起小时侯过年,过了初一就眼巴巴的等十五。到了那一天,美丽的烟花,美味的端灯,似是从午后就开始迫不及待的煎熬。
面粉做的灯状,加了盐,蒸熟。各种应景的生肖模样,大都是是圆溜溜的底托,间或缠上剪出的装饰图案。顶部必是圆圆的、带花边状盛油的凹槽,香香的芝麻油倒入,再轻擦火柴点燃中间的灯芯,瞬间映着一张张期盼又兴奋的笑脸。
清贫里的真实无法改变,但从不缺美好。
一个个小心翼翼端着灯深一脚浅一脚的出门会伙伴,彼此指点着评判别人的灯没有自己的好看,就连盛装的油多少都会被比较,因为那决定你是否有别人吃的时间长。
不在焉的碎步看一家家点燃的烟花,灯不够亮,尚要小心脚下。稍顷,便会心痒难耐的偷吃那端灯。初始是一点点的抠着底座蘸香油吃,咸咸的,香香的,偶有边缘位置会被灯火烧到黄黑的锅巴,那也是会毫不犹豫被吃掉的。
掰一块,蘸一下,吃一口,看一眼,再掰再蘸再吃再看,直至,彻底抠漏了底,麻油瞬间流一手,甚至滴一身!
会有被油流出的突兀而惊呼,但无懊恼,反而心满意足的拿着被吃了一大半的无油之灯尽兴而归。因为这个年,已经被我吃进肚子了,再也跑不了了。
自己都意外,二十多年前的场景,清晰如昨。
自离开家乡,端灯就永远的留在了那里,只剩记忆陪伴我,一路风尘到现在。
人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想见之人。这一刻,我在遥望当年端灯照亮的方向,那里大雪刚过,大风在吹。
不展芳尊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
古人,今人,过去,现在。端灯吃年,行桥祈福,舞狮迎新,都一样。
今宵,元宵。人言人有愿,愿至天必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