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利避害、避难就易是人的一种本性。做事、创业,人们在困难面前会下意识选择最容易的方案。
读书也一样,每本书都是一个不同的世界,有的晦涩,有的艰深,有的新奇。如果不想来一次思想的冒险,有太多理由让你望而却步。
于是你习惯于选择自己“能看得进去”的书。一旦成为读书偏食者,你的视野和境界怎能不受局限呢?
(1)
阅读可分为舒适区、伸长区和恐惧区三个等级。舒适区,读者阅读毫无难度,虽然处于心理舒适的状态,但几无长进;伸长区,读者开始阅读有一定难度的书,有某种不适,跳一跳仍可够得着,但理解力明显提升;恐惧区,读难度大的书,由于超越能力范围太多,感到严重不适,难以卒读。
理想的阅读因该是在伸长区,但绝大多数人待在舒适区不肯出来。尤其是在阅读经典的时候,比如《罪与罚》、《红与黑》、《百年孤独》等等,由于文化差异、知识储备、时代背景等而觉得无所适从,甚至会成为你理解力的障碍。但这些经过时节洗礼的经典,一旦你克服了心理不适和恐惧,慢慢地,新的世界的大门就为你打开了。
尽自己所能,攻克一本有难度的书,特别是某个领域集大成的书,再回头看同类型的书,顿时生起“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一旦你进入了经典的阅读,你的口味就会变化,那些鸡汤和浅薄文字对你就乏味至极,甚至心生厌恶。
阅读也应该不断攻坚克难,大胆挑战自己的理解力。只有那种跳一下才能够得着的书,才能使你的理解力突飞猛进。逐步拓展,开疆拓土,你的舒适区就会更加开阔,你的视野就能“跳出此山中”。
要想跳出认识的峡谷和阅读的温室,就多看超越你已有经验的书。去看突破当前认知框架的书,而不是一味寻求观点认同和沉溺思想共鸣。
如果不突破自我认识的局限和偏狭,你所谓的共鸣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思想按摩和知识麻醉,与达成高品质的共识相差甚远。
(2)
跳出专业的局限。术业有专攻,这是追求深度的结果。从广度层面来说,如果只看你所在专业和领域的书,也会导致认识的偏狭和自我的局限。
如果你看过费孝通的《乡土中国》,你一定会理解中国乡土熟人社会的规则即使在现代化的碾压下仍在中国人的血液里流淌。这种社会学的框架显然远远超出了新闻学的视界。
当我第一次接触《失控》这本书时,虽然凯文·凯利用极为简练的语言描述互联网时代的未来趋势,由于缺乏技术知识的储备,我感到理解起来举步为艰。
当我下决心挑战自己后,竟然两天就读完了。此后,阅读《从0到1》、《奇点临近》、《创业维艰》、《将心注入》、《基业长青》等一系列互联网创业创新的书籍竟然一马平川。
我知道自己翻阅了一道小小的山岗,在这个全新的世界,我追随德鲁克(自我管理)、彼得·圣吉(系统思维)、塔勒布(小概率事件)等思想者的足迹进入了管理学的领地。一路向上,竟然找到了马克思·韦伯(清教伦理与资本主义精神)、爱默生(自我依靠)、稻盛和夫(活法)等思想巨擘。
当我享受过这个思想的盛宴以后,回头再看费正清、萨缪尔·亨庭顿、福山、基辛格、李侃如等国际政治和中国问题专家的著作,顿时柳暗花明,如拨云雾而见青天。这是阅读的历险,幸运的是,我获得了认知的突破。
专业细分本质上是现代工具理性的产物,是为了服务分工越来越细的社会。但人不是工具。孔子说君子不器,就是强调要超越一种工具性的思维。
如何对抗工具性体制,方式就是不在熟悉的领域自娱自乐,而是要不断在阅读的世界开疆拓土,踏进更过阔大的陌生天地。
工作后,只看对职业有用的书是最大的阅读动机之一。生有涯而学无尽。以职业为轴心构建知识体系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但只看有用的书,未免无趣。读书就像吃饭,荤素搭配,膳食均衡。偏食必然导致营养失衡,进而影响身体健康。
为什么要强调广泛涉猎、博览群书?要把知识当作一个生态系统,“万物生于有,而有生于无”,道法自然。真正的专业化,不是只顾一点而不及其余的,而是在系统中选取一点精益求精,不是只见树木不见森林,而是在大片森林之中培育起一棵参天大树。
“子欲作诗,功夫在诗外”。只有超出自我限制,才能看到世界的多样性选择,才不容易把偏见当思想。
兴趣是可以培养出来,太狭隘的喜好是给给自设限。要努力成为一个博闻强记、有趣有料的人。
要有意识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重建一个认知世界,即使只有一个极其简陋且不完善的框架,只要循序渐进,就能日益精进,在开阔的阅读中感受思想的厚重。
(3)
在保障质量的基础上,对自己要有量的要求。仅仅说质量比数量重要,不过是在找挡箭牌和自我放任。
在舒适区三心二意地阅读,没有整理提炼,就很难盘活知识的存量。只有在伸长区阅读,才能为思想带来知识的增量。
我相信一个人的阅读史,往往是他的精神成长史和能力发育史。真正的深沉厚重的人,一定会在广泛的阅读世界里毫不留情地逼自己一把,不逼迫自己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读得多快多好。
实际上,一旦你潜心阅读,沉浸其间,就会对自己的阅读速度大吃一惊,“原来我也可以读得又快又多”。
只有不断泛读精读,才能攻占知识的据点。曾国藩说,打仗不能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平行地打,必须打据点,攻占要塞,该打长沙就打长沙,该打安庆就打安庆。据点打不下来,老是打小仗,一点用处都没有。这与阅读经典是一个道理。
吴伯凡说,在阅读中攻占知识得据点,就像在天幕上撕开一个口子,看起来的坚不可摧其实也有软肋和弱点。
如果做低层次上做一些娱人自娱的工作,干起来的确容易,但它对你的思维体系和工作能力没有任何挑战,也不会带来质上的增量,你重复做的再多,也没有多大用。
只有跳出阅读舒适区,在固有思维里越狱,才能不贩卖劣质鸡汤,不说正确的废话,而是勇敢闯进自我认知的无人区,满怀欣喜,野蛮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