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物件被打碎的声音终于让太宰筹措在客厅的不安脚步奔向了厨房，单手借力槅门把自己推过去停在门口。

“中也？”

因为担心而慌张的神情在看到橙发的人后安下来，虽然对方脚下是一片碎玻璃，他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手停在半空中，尴尬的笑了笑。

“抱歉，吓到你了？想拿杯子结果没拿稳。”

“没被碰到吧？”

“没有，我清理就行，你先回去吧。”

“不行哦，我来。中也先站着别动。”

他想是拒绝客人，但听脚步声，客人已经先跑开，拖鞋的哒哒声停了一下，又渐渐加大的过来。

他乖乖的站在碎玻璃后面，听对方的声音。

“别扎到脚。”

太宰说着，用扫把清理地面的碎渣，摔的很碎，大概是从上面的柜子掉下的，角落，柜子下面，还有一块完整的底座，都被他扫进了簸箕里面，连落在中原中也脚背上的，小透明块也被他细心的捡下。

接着，他让中原中也先出来，继续去清理蹦远的碎渣。

如果中原中也看得见，必定对这种温柔的行为而感动一些，但除了听着玻璃在地面的摩擦声，还有脚背上还未消去的，手指的触感。就算看不见，也能感觉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的好意。

但越觉得对方好，越猜不透他想要什么。

“已经完事了，饮品什么的就让我自己来好了。”

“诶，你是客人，我就……”

“客人？中也还把我当客人么。”

中原中也听出，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发酸，想过后，他说的也对。 帮助了自己这么多的人，还把他当做客人一样对待，作实不太好，但戒备心还是存在一点的。

“嗯…那就麻烦你了，冰箱内有……”

摸索着回到客厅，家的话，多少还有熟悉感，就算不用帮忙也可以找到朝阳的客厅，只是对眼前的未知带着颤抖。他坐回到沙发上，竟有种失重一般的感觉。

心脏那里，有些闷，喘不过气一般。

想要哭。

明明都失明了，为什么泪腺不坏掉啊……

那样一来至少在想哭的时候哭不出来啊。

他抽了抽鼻翼，心中再想的如此颓废，只是为了厨房里那位朋友，也不要让他觉得担心和麻烦啊。

……偌大横滨，只剩文学和他了。

太宰端着两杯茶水走进客厅，他翻过冰箱，但里面除了他没用过的食材之外并没有什么饮料，但很幸运有茶包，给他和自己泡了两杯茶出来。

看见对方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没缘由的高兴起来，中原中也现在不乱动让自己受伤就好。

“我只找到茶呢。”

座位一旁有塌陷的下压感，同时玻璃底座磕出轻巧的响声。

太宰和中原同坐在沙发上，却又有种特殊的尴尬气氛。

似乎都在等对方开口。

“恩..我想，再不喝就凉了。”

中原中也先说起来。

“噢！那，那我喂你好了！”

“不、不用了！”

磕巴而又慌张，本能反应让中原中也拒绝起来，看不见东西，只能靠着桌子的位置去找。他听到太宰治的喊声，手指已经碰到了温热的东西，却又从手中脱离。

茶杯倒在了桌板上，杯内的茶水连带着茶叶一同流出，又在两人的沉寂中滴答在地上，声音夸张的响。

茶洒了！

糟糕，他会生气吗？已经添麻烦了。。

“我去找抹布。”

中原中也焦急起来，却又在害怕黑暗中没办法起身，并害怕对方因他麻烦而生气。

慌张的声音几欲哽咽。

身体还没起来，已经被什么力量压在了沙发内。

肩膀很疼。

现在屋内也只有他和太宰治，粗暴一般的对方更让中原中也担心起原先温柔的对方这次是生了气。

他想挣扎，而声线有些颤抖。

“茶洒了，喂！”

“够了！”

和温润声音不同的低吼，很难相信这是那个温柔的人。

“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奇怪的谴责。。但不是他这句话，中原中也会误以为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现在，偷盗，犯罪。

可他说出的这句话，很让人疑惑而悲怆。

他中原中也现在什么样，对面这个看不见样貌的人，难道不是最清楚的吗。

“情况 ？不就是盲了，什么都做不好，需要人照顾吗。”

“那为什么逞强自己去拿杯子！？”

“难道拿一个杯子还需要麻烦你吗？”

他往前推了推手，对方大概是一种围住他的动作，这种感觉就像无形的牢栏一样，让人不满。

“需要！”

对方刺耳的回答让中原中也半刻错愕。

“我刚才想了什么你清楚吗，一杯水下去烫伤怎么办、被玻璃碎片划伤怎么办？我在…… 我想让你多依赖我。”太宰的语气里带着恳求，似乎又有些苦涩，正像他现在的脸，带着怜惜，又什么都没有一般。

“我……”

重重复复的念叨了几个音节，一时间的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嘴脸笑着，却又惧怕着，他喘着粗气，眼角酸痛想要哭出来一般抿着嘴唇。

“……我会给你添麻烦的。”

“不会哦，麻烦也是我自找的。”

太宰突然释然笑起来，从中原中也答案里，他知道，他只是不想麻烦自己而已，换位思考一下，自己的出现也太突然，看他样子，还是有些戒备的。但只要不讨厌就好。

只要日后也不会讨厌就好。

轻轻的将手放在对方倔强忍泪的脸上，虽然中原中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是无比温柔而诚恳。

“我说过的吧，想给中也一个幸福的未来。”

“但在未来到来之前，中也一定要依赖我，需要我。”

嗓道内已经发出了沙哑的呜咽。他突然想到不知是不是通病，人总会在脆弱时选择逃避和抗拒别人的好意。 怀疑猜忌了他，真是抱歉。

“…你可想好，未来还要照顾我的话，家人和女友也不会同意的哦，就算老了，还是要麻烦你。”

“嗯...我想他们是不会否定的。——如果中也还有歉意，那就承担起每天的生活费好了。”

再怎么说未来，没有生活费还是白搭的。

“生活费？……也对，在那之前，还要继续活下去…”

中原中也真的是在为日后的生活考虑起来，突然认真的语气让太宰不断憋笑，脸上似乎有着憋红的预感，也发出了哼哼的忍耐。

他松开了那只限制对方的手，又在下一刻去询问疼不疼。

“啊…当然疼了，唔啊，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你给我下去！”

别以为太宰会乖乖走开，他只是松开了手而已，整个人还是暧昧的压在对方身上，中原中也是看不见，但没说他对重量的变化感应不敏感。奇怪的发闷下，催促太宰从他身上下去。对方也抱歉着起身退到一边。

“太激动了，因为中也真的很让我生气。”

“欸”中原中也不傻，很清楚这只是对方的故意的气话，便拿出些以往和熟人交谈时的谈笑语气和他用一样的态度说：“我也很生气啊，不仅被吓到了，锁骨还很疼。——茶水也打翻了。”

“茶水是中也自己打翻的哦，”

“嗯...所以，请太宰帮我收拾一下吧。”

中原中也把双脚一抬上沙发，乖巧的坐着，微笑。

“真会指示人。”

太宰轻轻的笑了，随后去卫生间拿回了拖布和抹布，清理地面和桌面的茶水。

他把杯子立好。

“这下只剩一杯了哦，喝吗。”

“难道不会在泡么。”

“呵…中也真是不客气，来来来，张嘴。”

“啊..？”

太宰捧起杯子，边说，边往对方嘴边送。

“补充水分哦。”

“……”脑子混乱了一会儿，中也嘟囔了一句，乖乖地张开嘴等待水。“帮我拿一下就好了。”

“反正是以后都要做的事。”

他把那已经染上茶色的玻璃杯贴近对方的嘴唇上，顺着微抬的头向上抬水杯。

嘴唇接触了温热的水，水温不烫，还是让中原中也抿了嘴唇，茶水已经顺着唇缝流入，他也一口口喝起来。对方细致的握把流动的水渡入口中，像是自己喝的一般喝完了整杯水。刚回来，他就很渴了。

“感觉这样下去我会发福……”

他擦了擦嘴角。

“嗯。中也想发福吗，不行~就算说是照顾中也，但——我希望中也在没有我的时候也能方便生活。”

……没有太宰的时候。

“我会的。”

短暂的呆泄，中原中也笑着答应了他。

太宰不可能在中原有需要时就会到，他们都是人。 也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总有感到麻烦的时候。 

被黑暗所包裹，样子都没有见过，只知道名字和声音，说着照顾中原中也为目的的这个个人，到最后也是要属于别人的。

他说的话，不也是在思考日后为了淡淡脱离一个可能是善心大发获得的累赘吧。。

但是现在，如他所说的这样，依赖他倒也为妙呢。。

等到未来厌烦的一天，卑微的回想起这些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奇怪的幸福吧。

中原中也这么想到了，立刻对自己的想法产生厌恶，却又庆幸，就连那个间接害自己失明的、在那天就没有踪迹的，落水的人。都有些及其细小，因为太宰的出现才少了些许谴责。  

没有失明，大概不会认识太宰。

没有失明，日子还是和开始一样。

那一条线都是可以接受的选择，但孰轻孰重。 中原中也还是更希望活在第二条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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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会是长篇的说，因为一直都是短篇，这次想试一试长篇。起名叫【petard】 大概我自己是希望，那个时刻，是在花火撞击在天空，照亮了那双失明无光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