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壶酒,可以慰风尘。此去三千里,常是异乡人。
01
1909年,德国一位名叫理查德·斯尔曼的教师主张青年人走出校门,亲近自然。他说:“所有的男孩女孩都应该走出校门,参加远足,留宿青年旅舍。”青年旅舍的概念因此提出。1912年,世界上第一个青年旅舍在德国一个废弃古堡Altena中诞生,从此普及开来。
近年来,旅游业大肆发展,青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它在绝尘的光阴里成了青年人的聚集地。至今,我每到一个地方,总会找个好点的青年旅舍住。不为别的,只为这种地方能给我一种“江湖”的感觉,这也每每让我心欣喜。
这种地方,没有人在意你从哪里来,没有人在意你的名字、年龄、职业,只是单纯的觉得你顺眼了,便过来喝一杯。等到分别的时候,谁也不必挽留,挥挥手,各自上路。
02
走过这么多地方,住过的众多青年旅舍中,我总会想起自己在杭州木兰道的岁月。
那是一幢带走江南风格的别墅,藏于灵隐寺旁、白乐桥上。它在某种意义上秉承了灵隐的毓秀。木兰道的院子里,有着两棵树龄数十年的丹桂,丹桂花开,不留空隙,一夜世界就换了颜色。
最惬意的享受是在树荫下捧一本书,添一杯香茗,一坐就是一下午,仿佛时间都在这刻停留。头顶依旧是蓝天白云,更远的天边仍旧有从远方归来的客机划过的痕迹。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
这里留给我深刻印象的并不是很慵懒的时光和无知少年的自然醒,而是山中的清晨伴随着晨曦聆听各种鸟儿的歌唱,由远及近,听着听着就醒了。我承认这种感觉是我在其他地方从来都没有过的欢愉。
03
在这寒冷的冬夜回忆起夏天,彷如隔世。
我不记得那时的我有多自由,那时的天有多蓝,蓝得能看见一座城市风起云散的变化。
我只知道,从杭州回来,我带来了一身娴熟的杀人技巧,无奈的是再也凑不齐玩游戏的人。空有一身本领,却又无可奈何。像极了西游的悟空,空有七十二变,却又救不出师傅的无奈。这种感觉,终归是落寞的。或许在这一刻,我读懂了自己,真实而不做作。
现在的我还会突然发呆,我还是会想起那时候水墨丹青的木兰道。在行走中我们失去了很多,失去的往往又都成了财富。
青旅,它在本质上延续了千百年来中国的客栈文化。南北过客,诗酒年华,高谈阔论,举手投足间,夜雨剪西窗。新时代的背景下,江湖儿女混沌于红尘,异国他乡的旅程中,唯有这样的地方还能续上一脉人性中的古意,木兰道恰是这样。
04
这世界,离别有千千万万种,为你也可以千千万万遍,可是再见却显得苍白无力而又那么得遥遥无期。
在木兰道,我有着很多回忆:
装扮文艺的大厅里,就着昏暗的灯光,我和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一样,拿起吉他,手鼓,一唱一和。从海边到草原,从日暮到黄昏,从远方到诗,不间歇,不停留。有时我们也会说起民谣里的爱情——活在民谣里的爱情好看得让人落泪,可惜给不了天长地久里的一粥一饭……
木兰道的大厅,像极了旧时江湖中的客栈大厅。你永远不知道坐在你身边的人,有什么样的人生和经历,但围成一圈,游戏开始,故事讲起来,有人哭有人笑时,你便知道,谁都是平等的,也没有世俗间所谓的上下等之分。到了第二天,大家相互告别,从此相忘于茫茫江湖,成为千里之外的异乡人,成为彼此生命里的远行客。
05
心中有花园的人,不必去追高山上的风。要相信时间,有些执念如果真的回应,那便是征途中某个瞬间,被命运赐予的恩宠。所以认真一点就对了。
把与眼前人每次的相见,都当做做后一次,是对岁月,对缘分最好的尊重。那么即便离别到来,我们也能释然地说一句: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