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一口一口喝着闷酒,就瞥见一道黑影闪过,直射到门口
“贾老板,回来了?”那声里的殷勤劲儿连万安楼的老鸨都自愧不如
刘子安你个狗腿子,我鄙视你,回来接着给我倒酒
但狗腿子已经主动卸下贾老板右肩的包袱,挂到了自己身上,一脸贱笑:贾老板,这次带什么好吃的了?
贾老板,身长八尺,中年体型,整日里笑眯眯的,颇具慈眉善目的长者风范,所以人缘很好。又因为他是缘来客栈的账房先生,伙计们就打趣他一声贾老板,这个姓好,贾老板,假老板。但是,只有我感觉他是只笑面虎吗?
“呵呵,你个馋鬼,喏,”笑面虎一边此物只应天上有,你能吃到多亏我的模样,一边歪头悄声道:“鲜嫩着呢。”就把提在左手的几篓螃蟹递给已经两眼冒光的刘子安
“好嘞,我先去洗干净。”那狗腿子一路小跑的滑稽样,逗得在座的人都哈哈大笑
真是没见过世面,丢人。
“阿言自己在这喝酒呢?”他自踱步来,笑得那个春风化雨啊,都能夹死蚂蚁。不过,好好说话,别摸我头行不行。
“嗯,贾老板,回来了啊。”我躲。
“谁惹我们阿言不开心了?”要你管,后来想说八爷,你敢打他么?可我还没说出来,他就没心思听我说了。
“她又来了?这次坐了多久?”
“哟,贾老板,有意思?”嘿嘿,总算找到点好玩的了,“眼光不错嘛,除了怨气重点其他可是很正的喔,你看那脸蛋,那身材,那···”
“那你个头!”靠,居然敢打我
“哎,不知道头是不能乱打的么?还有,你们今天都怎么回事啊,都不听我把话说完。”他只摇头笑,不搭理我径直走向了厨房,正想使出排山倒海一声吼的功力时,门口那该死的小乞儿居然敢发出哧哧的笑
“笑什么笑,撑不死你。”随手砸过去一包子,“嘿,谢谢爷。”哼,乐得你。他们肯定又把老子当做耍脾性的孩子了,哼,这个下午无趣得紧。
靠门边上坐着个青衣的女子,素挽簪鬟,露出两袖莲腕,十指葱白,起落间绕不开一身的幽凉。手边上一壶半月魂,漫无心思的饮。眼府洞幽,蹙眉巴巴的望着大街,也有收回视线的时候,玉蔻摩挲着掌心的五色团锦结,一下又一下。莹白的瓷器反照着她有些惨白的脸,半抹丹唇甚是我见犹怜。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成了缘来客栈的熟客。申时来酉时走,从无缺漏,一个人一壶酒就这么坐上个把时辰。她终于起身了。
“琉璃娘是梨香院的戏子,酉时过了,夜场就要开唱了。”靠,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哦,对,他丫的不是人。
“那她老来这干什么?”
“听说来找人的,看见那结没?就是一信物,说是客栈开张那天牵引她来的。”
“你个刘子安知道得挺多啊,见到漂亮女人就藏不住狐狸尾巴,没少巴结吧。吃小爷一拳头。”
“嗤,你个疯婆子,真下狠手啊。”
“说谁疯婆子呢,说谁疯婆子呢,看我不揪烂你耳朵”
“哎-哎呦,不闹了,不闹了。学学人家琉璃娘,”——嗯???“咳咳,是真漂亮啊,连背影都这么扭捏勾魂,可惜了,是个凡体。”
这无灭之地,汇聚三界八荒诸象,却俨然一副人间的模样。南来北往,各循其道,叫买叫卖,大街上都一派祥和大同景象了,凡体还有什么好奇怪的。不过,八爷和贾老板到底是什么本体?
咦,天什么时候黑的?
八爷和贾老板什么时候下来的?
好饿,刘子安,你,你你丫的把臭爪子从我的蟹王身上拿开。
哈哈哈,桌上响起八爷和贾老板爽朗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