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缘来是你

毕业了,命运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大学里虚度四年,腹中空空,却就要走出校门了。

校招一拨接一拨,本打算回山东老家工作,但来校企业多为武汉的。挑来拣去,准确的说是被挑来拣去,最终还是没能逃离武汉的魔爪。为了那略微的工资差,进了一家私企。从此坐上了朝九晚五的时间班车,仿佛一下子把整个后半辈子都给交代了。

大学学的机械,整个一和尚班,四年不近女色,工作也几乎是清一色的纯爷们。我想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选了机械这个苦逼专业,但最最苦逼的选的还是一所工科大学的机械。不过,男人多也有男人多的好,最大的好处就是狐朋狗友多。这不,我和黄哥就相交甚欢。黄哥为人豪爽仗义,是个直肠子,有一双铜铃大小的招子,但五官也仅限于此了,于是乎和我一样也是个孤家寡人。

那天我和黄哥酒至半酣,黄哥扑闪着那双大眼睛望着我,欲言又止。我暗想这么一双大眼睛要是给个女孩,那还不得半夜都给乐醒了,可偏偏就按在了黄哥脸上。我叹了口气,端起面前泡沫四溢的大酒杯和黄哥碰了下,一仰脖子,整杯灌了进去。黄哥这一大杯下去,有点飘渺,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坚定,我正纳闷,黄哥便给我解了惑。他迷迷糊糊地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最后还是在桌子上拿起了手机,翻开相册,乐淘淘地给我展示一张照片。

黄哥流里哈气地说:“怎么样,漂亮吧!”相片中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看到她的笑,整个世界都温暖了,她也有一双羡煞旁人的大眼睛,看得我不由得一愣。方才说道:“黄哥,这是你的前女友吗?长得真有夫妻相。”

“放你妈的臭狗屁吧,这是我表妹,还在上大学呢,刚分手,我看你小子和我臭味相投,想给你牵个线。”黄哥一本正经地说。

“真的假的!”我激动得无与伦比,黄哥真乃我此生之贵人啊。我瞅了瞅那张照片,可耻地咽了一口唾沫,可我无意间看到黄哥也盯着那张照片咽了口唾沫。

"必须真的啊,哥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黄哥起声有些犹豫,后劲却大得豪气冲云天。

"谢黄哥。"我又把满满一杯灌了下去。黄哥苦笑一声,"谢他妈我干什么啊?你要谢就谢他娘的达尔文吧!"黄哥一仰脖子,也干了一杯,随后就不醒人事了。

第二天,黄哥很仗义地把他表妹的电话、QQ、微信、微博统统的告诉了我,摔下一句,"她叫魏思萱,好好待她,要不我跟你没完。"就大大咧咧走开了。

我急不可耐地加了好友,三言两语,表明来意;寥寥几句,再述生平。她只轻轻回了一句"表哥都跟我说过了",冷冷的让差点我萌生退意。我思索再三,决定明天先约出来见一面再说,毕竟现在这女孩个个都是美图专家,我可不敢掉以轻心。明天是周五,下了班就自由了,就定在她学校旁边的一个咖啡厅。我又想了想,给她发了一句,“要不你六点左右在门口迎我一下,我怕我认不出来。"我使了个小心计,要是看不顺眼,立马逃之夭夭,免受如坐针毡之苦。她没反对,我心里暗喜,还是挺单纯的一妹子啊。

可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周五下午公司例会如期举行,却没如期结束。经理不知今天是哪位媒婆还是哪位神棍附体,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不绝于耳啊。临了临了,还来了一句"小刘,你留一下,其他人散会。"真是屋漏偏逢连天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我看着天色在经理耳提面命的一声声教导中,一阵阵暗了下来,我的心也一块块碎了个稀巴烂。这尼玛第一次约会就要这样夭折了吗?不能决不能。我看经理丝毫没有喘口气再说的意思,我把手暗暗地移向肚子,随即做出一副难产状,不对是腹泻状,反正都是肚子疼,豆大的汗珠在我额头凝结,我心里不断思索,再不抓住机会,后半辈子就要他妈的打光棍了,冷汗不自觉的就冒了一头,经理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他无奈地终止了自己的长篇大论,挥了挥手让我离开了,还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别关门”。因为他闻到了我那恰逢时宜一个臭气弹,感谢上苍,我终于逃离了苦海。

我坐在的士上,不停地催促师傅,终于在近7点的时候到了那家咖啡店。远远地望见一个女孩,扎着个马尾娉娉婷婷地站在门口不远处,不停地搓手呵气,四处张望,错不了就是她了,黄哥果不负我。一阵大风吹过,我忍不住缩了下脖子,武汉这鬼天气,一阵风就能把夏天直接刮成冬天。我看见风抚过她的时候,她的刘海像风吹麦浪般起又落,裙摆也随风飘舞,身着白色束身羽绒小夹克,一尾黑色短裙,脚下还蹬着一双锃亮长筒黑皮靴,真真是标致极了。我顿了顿脚,猛吸两大口雾霾,心里瞬间淡定了许多,大步走了过去。

"姑娘,你是在等人吗?"我明知故问,并努力地让声音满溢着磁性。

她瞥了我一眼,尔后垂下眸子,轻轻点了点头。这一眼瞅得我脚底打滑,险些滑进那一汪春水。

我愣了愣神,补了一句"那真巧,我也在等人,等一个女孩。"

她白了我一眼,小声嘀咕"你不是刚下车吗?"

我满脸黑线,装逼失败,索性单刀直入,“额,你应该就是思萱吧?”

“你是……”她还没说完。我又补到“噢,我就是你表哥介绍的那个小刘。”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复杂,我有点捉摸不透。  

“真是对不住,让你等了那么久,经理今天开会开过了头,是我思虑不周,还请见谅啊。”我连忙道歉,不出意外,她这是等我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天还这么冷,我满心的愧意,暗想,这姑娘要么就是傻得冒烟,要么就是善良得没边。我手一挥,做个了请的姿势,颇有绅士之风“那咱们进去聊吧。”

坐在那,点了两杯咖啡,连喝了两口香浓温热的咖啡,才渐渐回过神来,真是冷啊!心中愧意更甚之前,让她一人吹这么久的冷风,真是于心不忍。看到她愁绪万千的样子,又着实惹人怜爱。

她就静静地坐在那,双手捧着咖啡杯,轻轻吹着咖啡上面的泡沫。一双手刻在我眼中,似由整块羊脂玉雕就,古文所谓手似青葱白,大概也就如此了;目光忍不住向上一挑,那可人的脸蛋虽未施粉黛,却透着青春的活力,像新剥壳的鸡蛋,吹弹可破,肌肤胜雪,却白里透红,又犹如细瓷般泛着釉光。我已记不得当时的表情,因为大脑一片空白,我想应该就是一个目光呆滞,口微张,垂涎三尺,标准二傻子的典型案例。当我看到她直勾勾却又充满迷惑的眼神时,才猛然惊醒。我意识到我的失态,要赶紧找个话题缓解一下尴尬。我不想也不敢问她分手原因,何必再提那伤心事,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她哄开心。我试着给她讲笑话听,毫不夸张的说,我脑中的笑话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再加上我肢体与表情的配合,堪称一绝。可她始终没有提起太大的兴趣。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她笑了,可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念珠一颗颗从眼角滴落,吓了我一跳。

我忙给她递纸巾,她接过,呜咽地说“你讲得真好笑,真的,不过我有点难过。”她嘴角带着笑意,可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我的心有些慌乱,不过我想悲伤难过的时候就该好好发泄一下,哭没什么不好,哭过也就天晴了。

之后她便不再似之前那么冷冰冰的了,我也不敢再讲笑话。只能从其它角度进军,不知为何我们就聊到了韩剧。果然不出我所料,她对韩剧还是十分感兴趣的,我也是观剧无数啊。当年在家,我姐霸占电视,我被迫接受了韩剧的洗脑。聊着聊着,她眼神一亮,好像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我赶紧解释,她一副懂了的样子,那眼神分明是要把我召成她的男闺蜜!苍天啊!我前任是因为太爷们,要和我做兄弟,今天她又要和我做姐妹吗?我不敢往下想,我要打消她这个可怕的想法。“我是直的。”我未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这一经典脑残语录,我看着她明显愣住了,几乎是瞬间脸就红扑扑的了,可我肠子却绿得拿出来都能进行光合作用了。果不其然,这次愉快的会面就这样尴尬地结束了。

我把她送到校门口,她走了两步,回头对我莞尔一笑“谢谢你啊,我今天很开心,那就拜拜啦。”她说着挥了挥手,我也笑着挥了挥手。然后,她就一步步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了。我如释重负,长呼了一口气,心下暗想,还好她没说我是个好人。

在此之后,我便有事没事微信QQ骚扰一下,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她每次照例发个笑哭了的表情,就这样聊了几天。但我总感觉好像少点什么似的,她这样若即若离的样子让我想到我上班时的敷衍了事,我心里一惊,不停地安慰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却又忍不住不想,想来想去,竟是一身冷汗。我下定决心,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我约她周末出来玩,她停了好长一会才回到“玩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作为一个资深宅男,我总不能约她玩游戏吧!“就逛逛街,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你有什么好主意吗?”我随便扯了扯就又把问题抛给了她。又是半天,她才慢慢悠悠地回了个“嗯”,总算没拒绝。

周末,我满心欢喜地约了她,可她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兴,看得出她很紧张,眼神中好像还透着些许忐忑。我越发猜不透她的心思了。我俩在步行街逛了一上午,她看起来还算开心吧,逛了好久,也没买什么东西。还是在我极力劝说下,她才买了一双白色高跟鞋,当作我送她的礼物。

下午看了一个电影。到电影院时,我看她盯着电影海报上的韩国长腿欧巴,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自然没的选择。电影还不错,有笑点,有泪点,当然也少不了尿点,剧情虽略显老套,但主创们演的还算尽心尽力,看得滋滋有味。黑暗中,我试着去牵她的手,我依稀感觉到她一闪而过的的颤抖,便慌忙抽了回来,难道是我太心急了?我忍不住自责一番。这时她却小心翼翼地自己探了过来,摸索着牵住了我左手食指,就再也没松开。有谁能知道我那时内心的汹涌澎湃?那一刻全世界都在为我怒放烟火。以致于当全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唯我笑得不能自已,我暗骂自己没出息,可还是没能止住我的笑意。我明显感觉到全场观影人的怨念,好像后排还有观众站起来向我这个方向张望,可我还是没止住。最后,我机智地用右手捂住嘴,呜呜地终于听起来有点像哭了,气氛才得以缓和下来。

出来又逛了会,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就找了家火锅店,吃的酣畅淋漓。看得出她也饿坏了,她一扫之前的压抑,变得十分开朗,甚至有点放肆,我想她是在释放着什么吧!她大声和我讨论着刚刚看过的电影,无情地吐槽着电影的种种尿点,一起放肆大笑。我印象中火锅店一般都很嘈杂,因为大家都吃的热火朝天,谁又顾得上谁!而那天却是出奇的静,大家像在赏猴一样看着我俩,他们端着夹着菜的筷子却不往嘴里送,就那么呆呆看着我俩,眼神中有不屑,有惊讶,有埋怨,有反感,甚至有玩弄,但我猜他们心里一定都在不约而同地问候我俩的家人。我不管也管不了他们的想法看法,只要她痛快尽兴就好。好在老板并没下逐客令。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事情像地球围着太阳旋转一样自然而然地发展。我们喝了酒,还喝了好多,我酒量不怎么样,她酒量也不算好,可还是不停地喝,我劝她别喝了,她反劝我多喝点。没理由不多喝,男人总不能在女人面前认怂不是。最后,她喝断片儿了,而我也有了七八分醉意。她左摇右摆出门扶着树就在绿化带吐了,吐得有点狼狈,可我仍傻逼一样觉得她吐的时候也是那么赏心悦目,真TM的有范儿。我上前帮她收拾干净,一手扶着她一手提着礼物,晃晃悠悠走在人行道上。她有点不省人事,我也左摇右摆,看来是送不回宿舍了。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曾经说过“惟车站和学校之地处处皆是宾馆酒家”,我随意挑了一家,老板娘看我扶着一个醉醺醺的姑娘一步三摇晃了进来,就一切都了然了。

果不其然,老板娘把我领到一个单床位的房间,我也没说什么。老板娘就笑嘻嘻地离开了。我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帮她脱了外套,却断然不敢再脱了,我怕会忍不住做什么错事。给她盖上薄被,又把外套上没清理干净的污渍用水浸了浸,再用一次性毛巾泡了温水,给她擦了擦脸。做完这一切,我才闲下来坐在床边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忍不住开始浮想联翩,准确的说是在想入非非,脑海中有两个小人在吵个不停。那个叫冲动的小人是个身材妖娆,婀娜多姿却只身着寸缕的妙龄少女,不停用甜的腻出蜜的声音在诱惑着我“来嘛,来嘛”活像妓院的粉头;而那个叫冷静的小人着一身深蓝官袍,戴一顶乌纱官帽,活脱脱一黑脸判官,正气凛然,声色俱厉喝道“休想,休想”,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就在冲动要占据上风时,争吵结束了,因为在一阵阵睡意的侵袭下,我竟然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依旧保持着趴在床沿的姿势,坚难地望了望她,她好像醒了好久了,一直盯着我看,她对我笑了笑,好像很开心,说:“你以前是不是没照顾过人?”我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又木然地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有点纳闷。“你昨天竟然把湿毛巾放在我额头上,今天早上我是被活活冻醒的。”她话说得很快,像是在责备,却没有一丝丝埋怨的意思。我尴尬地张大了嘴,干笑了几声“电视上不都这么演的吗?”我口头上还在做无谓的抵抗,心里却在暗骂自己真是个大傻叉。

事实再次证明,我果然不会照顾人,因为她的那件白色羽绒服被我昨天用水浸了浸,污渍变得更大了,像是雪地里开了几朵黄花,很是刺眼。她什么都没说,一路又蹦又跳很是欢快,而我却拖着疲惫的身躯送她回了学校。我暗自发誓,我再也不趴在床沿睡觉了,床有些低矮,睡得我是腰酸背痛,脖子落枕,双腿麻木,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中风了呢。

但从那天起,她竟然会主动和我聊天了,我内心开了花,兴奋中还伴随着一股股涌动的幸福感。我天天都很亢奋,工作无比卖力,黄哥笑我打了鸡血,我只是觉得生活突然有了盼头,像什么呢?就像那年高三,那年发奋图强的高三。

周五那天,她打电话问我周末有没有时间,我当然有时间了,就算天塌下来,我都得有时间。我问她,“怎么了?”那句想我了吗还没说出口。她就抢白说,“这些天真是谢谢你了,有你在,我过得很开心,我现在终于走出失恋的阴影了”,她突然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到,“刘哥,我还有件事要麻烦你,要你明天来帮我一下。”我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因为她叫我刘哥,这句似乎不经意的称谓,几乎瞬间就在我和她之间划了一道天堑,一道越不过的鸿沟。我不死心,我怎么可能死心,我想试着再问问,应该没那么悲催吧,“什么事啊?”我都察觉到了我声音的颤抖,比任何一个歌唱家的颤音都要来的更高深莫测,好像下一秒都会带着哭腔。

“额”她停顿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好意思。“我新交了个男朋友,想让你帮我把把关,我本来想让我表哥帮我把关的,可他明天不是有事吗?我还是挺不好意思的,但武汉除了表哥就你对我好了”她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晴天霹雳,在我脑海里轰鸣,周遭的一切,好像都与我没了任何关系,我好累,真的好累。他妈的一辈子的屌丝命,我看到黄哥在对我笑,笑得很狰狞,是啊,他明天有事,确实有事。星期一的时候就特别臭屁给我说了,他周五晚上就走,坐车去外地参加同学婚礼,可能下星期一还来不了,都请好假了。我脑子里乱糟糟的,我在想要不要把他留下来,来参加我的葬礼呢?这活着真没劲,我突然发现我真的很悲情,他妈的这剧情真狗血,可却活生生发生在我身上。我需要发泄,我想爆粗口,狠狠地骂她绿茶婊。我灵魂都要出窍了。我又想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我自作多情罢了。我流着泪应了她一声“嗯”。再多一个字,我都没力气说了。挂断电话,瘫坐在椅子上,活似一滩肉泥。半天,我回过气来,泪不争气的一滴滴滑落,我想回宿舍睡会觉。我站起来就径自走了,去他妈的周五例会吧,老子没心情。我好像每走一步,身后便会一寸一寸化作废墟。我真后悔那天晚上没做点什么,做点什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一败涂地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我依稀记得和思萱约好的是上午十点。我看到时间的时候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等我穿好鞋,才回过神来,这事着什么急啊?动作就又缓了下来,懒懒散散地洗脸刷牙,好久没这么慢吞吞的了,突然慢下来,感觉最近一段时间,自己活得有点对不起自己,干嘛这么一副拼了老命的样子。

还是那家咖啡店,还是那个人,却已是别样的心情。她不再像上次那样在门口迎着我,只是坐在店门口的椅子那向外张望。我爽约这么久,也怪难为她的,可不知怎么的心肠又硬了许多。她看到我来,很是高兴,犹犹豫豫好久才出来迎接我,我暗笑,这就开始想避嫌了吗?这都要怕她男友误会了吗?我的笑变得很冷,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寒意,直挺挺站那没动。她过来拉着我进去,我此时倒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货色能让她如此倾心。

走进去,却没看到那个他。哟,看不出,腕还挺大!她给我叫了杯咖啡,我说要烫点的,我已经决定要把咖啡泼他脸上了,不烫怎解我心头恨。她说他很忙,好不容易上午抽点空,可听说我没来,他也就没过来。我心底就又来气了,我没来也就算了,这货什么东西,也敢这样,我更加坚定了把咖啡泼他脸上的念头,无论如何也得灭灭他的威风。她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就眉开眼笑地告诉我,他马上就过来。我心跳得有些快,过会可能会打起来,想想还有点小激动。我耐着性子问她“认识多长时间了?”

她略一思索,大概有一个多月吧。我一算,差不多那时候她刚分手,也对,她这么漂亮,分手了,必然有好多人虎视眈眈。

我又问“会不会有点仓促了?一个月好像根本就看不清人的本质。”我极力想让她感到后悔,让她动摇这个愚蠢的念头。

“还有他人怎么样?不光是外表啊,他性格呢?现在好多人城府太深,人不能只看外表的。”我苦口婆心地劝她,一句接着一句,我几乎都要站起来一把抓住她,问她为什么,他有我好吗?可内心那丝卑微还是让我忍住了这个念头。

“他,他……他也就一般般吧,”她回答的有点吞吞吐吐的,还有点想笑的样子,看来我的认真让她很不解。“外表一般,性格也不好不坏。”她补到,我依稀看到她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洋溢着幸福。和我在一起时,我就没见过她这种表情。我头都大了,气喘的很粗,像头拉了一天犁的老牛。“不过,”她又补到,她继续在我满是伤口的心上撒盐,“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安心,我也很开心。”眼神中分明透着一股笃定,我透过嘴角那丝上扬之意几乎看到她心中美好憧憬。

赤果果的秀恩爱啊,心一揪一揪的,难受地厉害,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对着她吼道“什么?一般?一般怎么可以?啊?什么东西?不是最好的怎么能配的上你?啊?”声音好大,我都感觉到了刺耳。我的心上人怎么能许配给一个普普通通的货色。

她被吓到了,我看到她眼里闪着光,泪水在眼眶里打着旋,我把她吓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后悔自己太二了,无论如何也不该对着她吼,她又有什么错?我最见不得女孩哭了,尤其还是被我弄哭的,我有点不知所措。

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很尴尬,时间好像舍不得走,好像要再多给我一点机会。

“那你呢?你觉得你性格、外貌又算怎样呢?”她反问我,声音打着颤,却分明透着一股狠劲。

看来她是要为她男友反攻我了,还真是情真意切啊。可我已没了斗志,我摇了摇头“我又算什么?一般吧,可能连一般也算不上”声音像极了俘虏再也扛不住严刑拷打时要把知道的一切统统交代的语气,干巴巴,没有一点生机。

我投降了,她喜欢就好,我又凭什么干涉,一句刘哥,还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

天真冷,心更冷,我由内而外都冷得厉害。我身体各关节开始不自觉的抖动,来抵抗这催人心枯的寒。

“你看,他自己都说他一般啦,我还能怎么评价。”她说完就笑了,其实她早就想笑了,绷着好难受。又对着我身后喊了句“哎,别躲着了,出来吧!”

是黄哥,黄哥已经笑得直不起来腰了。我说我身后怎么一直有人在笑,似乎还伴有一丝臭味,我还一直纳闷呢。“你个狗日的”黄哥的破铜啰嗓子响了起来,“上午死哪去了?白让我等这么久,我刚要拉个屎,你他妈的就来的,我妹一个电话,我屁股都没怎么擦就出来了,生怕错过什么好戏。”他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好小子,恭喜你啊,终于把我妹拿下了。星期一我就听表妹说她好像有点喜欢你了,我这那能甘心啊,能就这样眼睁睁让你小子捡这么大一个便宜?这可是我妹啊!”黄哥一脸认真地娓娓道来他的阴谋诡计。

“我决定要整整你,我让我妹配合,她死活不愿意,我好说歹说,她才勉勉强强答应了。”黄哥十分得意,一脸欠揍的模样。

思萱的两只手一直都在拉着我的左手,在那晃来晃去,乞求原谅。

“你果然上当了,周一我就埋下了周六有事的引子,你还特傻逼地一直在恭喜我来着,你个傻孩子,又不是我结婚,你恭喜我干嘛?看来你这智商已经严重透支了,我当时就觉得我这谋略能成。”黄哥头傲娇地都扬到天上去了。

“周五那天,我看见你打完电话,脸绿的都能泡茶喝了,我去,你不知道当时把我乐的啊。”黄哥又笑弯了腰,“我都在想要不要告诉你真相了,怕你想不开。我对你笑,想和你说话,你理都不理我,后来你挺尸一样走出去的时候,经理叫你来着,你还问候了他祖宗,经理这么爱面的人。”黄哥笑大了,有点鼻涕泗流,说实话,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好欠,“你还敢让他下不来台,看来你下星期真要好好地道歉了,经理那个小心眼,不死也得让你脱层皮。”我听到这话瞬间心痛得无法呼吸,前途一片黑暗啊。

黄哥仿佛看穿了我一般,拍了拍我肩膀,继续说到“别担心了,经理那边有事我帮你扛。不过啊,你也别高兴太早,你这还是航母试水阶段呢,我只答应你和我妹先试着交往,要是我发现你小子有什么对不住我妹的地方,我这可有一票否决权。可要真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家里亲戚你也不用担心,我帮你搞定,我舅妈那人可势利得很,早就想凭着我表妹这国色天香攀高枝呢!到时候,礼金我再多出两万。怎么样,仗义吧!”

事情太多太杂,我突然觉得我真的好蠢,竟然被骗了这么久,真应了那句当局者迷。我半天缓过神来,打了黄哥一拳,怒骂一句“草,吓死老子了。”说完又和黄哥抱在一起,偷偷替他抹了把眼泪。如果没有达尔文,如果再向前推二百年,思萱肯定不是我的,早就和黄哥结成娃娃亲了。黄哥自己还是单身狗,却还为我考虑着,我从心底感激着他。

后来思萱告诉我,其实那天在电影院牵我手时就决定晚上都依我。她说她的前任就是用着和我相似的伎俩哄她开心,不久就要求更深发展,她没同意,她觉得很突兀,一时间无法接受,他则说这不是爱情,便分了。她说她有些传统或者按现在的话叫想不开吧!如果那天我真的没忍住做了什么,以后就不会再和我联系了。表哥是她最信任的人,从小就待她极好,表哥说我酒品好,人品也不会差。若表哥推荐的人都不能依赖,她就真的对这个世界绝望了,还好我没有。我想想就后怕,真怕那天真就被冲动占了上风,但我后来又想我要真是登徒子,当时也不会那么纠结了。

她说也许从那以后就不会有那么深的执念了,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都堕入红尘,她不知道,这样洁身自好又是为了谁?

我说,你就是傻。

她反驳,我哪里傻了?

我说,那天风那么大,你还在外面等我等将近一个小时,你说是不是傻?

她点了点头说,噢,原来你不知道?表哥那时候就把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我了。我总共等了没十分钟。

我一脸黑线,不过我转念一想这话在黄哥那至少能换一星期午饭。

她说,我倒是觉得你才傻呢,我那天的表现漏洞百出,几次三番要笑场,可为什么傻乎乎没看穿我?

我脸又黑了几分,争辩道,我那是在乎你,极度地相信你,好不好?你竟敢恃宠而骄。

我又顶着这一头黑雾有点赌气地问到,既然我人又傻,性格一般,长的也一般,你为什么又会喜欢我呢?

额,她顿了顿,说实话吗?其实呢,就只是因为你傻啊。

她笑得花枝乱颤,我却郁闷得吐血,脸又黑了几分。过不了多长时间,横店就要来邀我去演包拯了,着实能省一笔。

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表妹聪明,却忘了表哥也不差。我反被黄哥讹了一星期午饭,黄哥一脸的冤枉和委屈,“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这么快得到我妹的芳心?嗯?知道吗?还不都是哥哥我一直在帮你吹耳边风,一天天地吹啊吹啊,说你这好那好,现在你却反咬一口。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星期午饭,我就把这事忘了。否则,风能顺也能逆。”一席话,恩威并施,把我卖得这么名正言顺,我也只能俯首称臣,上供“黄”粱。

思萱常常碎碎念,我就相信一定会有一个有缘人在不远处等着我的,原来是你啊!

我说,是啊,缘来是你。

或许,最好的不一定是最合适的,而最合适的才是最好的,缘分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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