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邓眼珠子
1
秦阳王朝唯一一个异性王白啸风带着七岁的儿子白羽墨进京面圣。作为硕果仅存的异性王表面与皇帝和和气气，其实双方都是各自的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是，作为唯一能够抵挡北方草原匈奴的异性王，秦阳皇帝不敢也不能摘掉白啸风的异性王头衔。
这一日，世子殿下白羽墨在御花园遇见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看着她趾气高扬的指挥着太监宫女玩打仗游戏，白羽墨不禁笑出了声。
“你是哪里来的狗奴才，竟然敢嘲笑本公主。来人，给我往死里打。”说完，指使身边的太监上去揍人。
然而，太监们知道眼前这个男孩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别说揍他，就是掉了一根汗毛都会被乱棍打死。
自称公主的女孩看太监不为所动，居然抽出侍卫的刀就冲了过来。白羽墨见状不妙，便转身就跑。
于是，公主扛着比自己还高的刀追着，世子殿下在前边回头扮着鬼脸嘲笑她。公主更加愤怒，死死不肯放弃。
忽然，白羽墨踉跄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绊倒了一样摔倒在地。公主追上来，举着刀对准大腿往下一插。顿时，白羽墨的大腿鲜血直流，瞬间染红了雪白色尊贵的世子袍。
白羽墨仅仅皱了皱眉头，竟然没有哭泣。
公主看着眼前鲜血留了一地，嘲笑自己的人脸色渐渐苍白起来，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惊呆住了。
白羽墨撕下一块布条为自己的大腿止住血，一脸灿烂笑容并冲着公主笑道：“来来来，公主大将军，帮把手，我需要打个结。”
公主被他的话逗乐了，从惊呆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连忙上去帮忙按着伤口。
“对不起，我不想的。我只想教训一下你而已。”公主低着头，看着伤口。用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道歉着。
“我知道，那你终于得偿所愿啦。”白羽墨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怪，为什么总喜欢逗弄这个公主，像是把一只小猫逗得张牙舞爪才安乐。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喜欢这样无聊的事了。
公主一听这话，手的力度加重了一些，疼得白羽墨直吸气。
“其实你挺可爱的。”白羽墨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了一下公主的脸。
公主惊呆了。
太监宫女们终于赶到，一看到这样的情形头都炸了，赶紧把世子殿下送到太医那治疗。
经过太医诊断后得出结论，幸好没有伤到筋脉，不然这条腿就废了。
当天，秦阳王朝皇帝最疼爱的公主被罚站一天一夜，不许吃饭喝水，直到世子殿下离开京城为止。
可是下午，世子殿下就和老爹离开了京城，回到了凉州。是故意不让公主罚站，还是不愿意看到皇帝装模作样的惩罚，只有这两父子才晓得。
2
回去凉州的路上，一千墨字营跟在马车的身后，步伐整齐，沉默肃杀。让人看见不禁心惊胆颤。
“你为什么会摔倒？”白啸风问道。
白羽墨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说：“应该是有高手发出暗器，打中我的脚让我摔倒，借公主的手了结我的命。”
“嗯，我也这么想的。你猜是谁？”白啸风继续问。
“我想不到，不过有个几个人选。”白羽墨摸了摸受伤的大腿说道。
“哦?说来听听。”
“四王子，六王子，八王子和十二王子。我死了，你就后继无人，等到他们登基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你这块鸡肋堵住胸口。身心舒畅。”年仅七岁的白羽墨竟然说着这样的话来，如果被旁人听到，那还不吓死。
“是谁不重要，他们想让你死，就得承受凉州三十万大军的反扑。不敢说打下整个皇都，让他们死去一大半的军队还是可以的。”白啸风眼神犀利，配合着一言不发的墨字营，让人感觉就如一把出鞘的刀，寒光凌冽。
“话说，你讨厌这个公主吗？”白啸风继续问道。
“不讨厌，还挺可爱的。”白羽墨诚实回答。
“那就娶她回家，本王向他要一个公主，他敢不答应吗？聘礼今天都已经给了。”白啸风指了指白羽墨受伤的大腿。
白羽墨沉默着，一时间，除了马蹄声，没有了任何声音。
3
十年后，秦阳王朝将唯一的公主下嫁匈奴首领，消息一传出，朝廷上上下哗然不止。但，敢反对的人寥寥无几，只有异姓王白啸风骂道：“我秦阳王朝泱泱大国，军队上百万，竟然需要下嫁女人来取得和平。真是羞死我们这些铁血男儿。”
秦阳皇帝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不经意间，捋胡子的手力度加重了几分，捋掉了几根龙须。
当浩浩荡荡三万护亲队伍经过凉州出草原的时候，被白马白衫的世子殿下和一千墨字营堵住了去路。
太监首领尖着嗓子喊道：“大胆白羽墨，竟然敢阻挡护亲队伍，该当何罪。”
白羽墨轻蔑了看了一眼他，仿佛看着一个死人。接过来一把弓箭，咻的一声。弓响箭出，太监胸口中箭，还想说什么却已经再也说不出口。倒地身亡。
“请公主殿下出来说话。”白羽墨沉声喊道。
坐在马车里的公主身子颤抖了一下，缓缓掀开头盖，走了出来，看着白马白衫的世子殿下傲立风中，如同战神。
“你找我什么事？”公主轻声问道。
白羽墨指了指曾经受伤的大腿说道：“当年，你插了我一刀，那就算聘礼了。你现在再嫁别人，我不允许。”
公主瞬间泪流满面，她又何曾愿意嫁给北方蛮子，可身为皇家公主，对自己的命运从无掌握的余地。她明白，世子殿下可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来阻挡，可这就是火中取栗，一不小心就会伤人伤己，甚至丢掉性命。
公主摇了摇头说：“不要，不值得。”
“可我觉得值得。”白羽墨眼睛盯着公主，似乎想看出些什么。
忽然，白羽墨扬起手喊道：“墨字营。”
“在。”
“替我好好招待公主殿下，我要去找皇帝聊一聊。”说完，白羽墨骑着马向京城飞驰而去。
“誓死保护公主殿下。”墨字营声音齐齐震天，让所有人胸口都颤了颤。
几天后，白羽墨孤骑返回，手中多了一张圣旨。
公主看着白羽墨的笑脸，一如当年的模样，泪水横流再也止不住。
秦阳皇帝与白羽墨达成协议，五年内必须灭掉匈奴，否则公主必须下嫁。
这是逼迫凉州与草原王朝大战的局，从一开始就由老谋深算的秦阳皇帝下的套子，诱饵是公主，猎物是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义无反顾。
4
这几年，白羽墨积极练兵，为了取下草原王朝匈奴王的头颅，曾经的翩翩少年变成了粗糙的铁血汉子，深邃的眼睛时常望着京城的方向。
他在思念一个人。
异姓王白啸风日渐消瘦，再坚强的汉子都抵不过病魔的缠绕，终于在交代事情完结后，撒开白羽墨的手离开了人世。
秦阳王朝上下一片欢呼之声，这块鸡肋终于熬不住，死了。但新鸡肋也渐渐成长起来了，等到与草原王朝大战之后，凉州再也没有和秦阳王朝叫嚣的底气了。
几天后，京城来了一个女子，公主殿下。
在祭礼上，公主殿下坚持以儿媳妇的身份出场，所有人都惊呆了，震怒了。包括秦阳皇帝，当天便发布了谥号，赐武厉。
圣旨来到凉州边界，就再也进不来。
白马白衫的世子殿下站在边界碑前，手持长刀说道：“我不承认这个所谓的谥号，哪里来就滚回哪里，不然我就让你们给我父亲陪葬。”
为首的侍卫指着白羽墨喊道：“大胆白羽墨，这可是皇帝陛下的圣旨，你竟敢不从。你想造反吗？”
白羽墨没有说话，刀缓缓指向京城来的队伍沉沉的说道：“杀！”
身后的墨字营入一把出鞘的刀，锋利无比，插入京城来的禁卫军。仅仅半个小时，所有的禁卫军被屠戮殆尽。
当天凉州传来消息，禁卫军遭到马贼的截杀，圣旨不知所踪。
秦阳皇帝震怒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我回去了，你别送了。”公主单骑而来，单骑而归，方向是京城。
祭礼过后，公主再也没有任何理由留下来，即使她再也不想回去毫无亲情的帝王之家。
“还有两年，我便到京城娶你，到时候谁拦着，我就让太监宫女们杀了他。”白羽墨笑道。
公主噗嗤一笑，转身离开，泪再一次落下，不敢让身后的人看见，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生死不知。
5
凉州终于向草原王朝发起了进攻，以三十万大军硬抗对方六十万草原军，整整比凉州军多了一倍的数量。
白羽墨身先士卒，每每冲锋在最前线，他的刀最红，他的白衫也染成红色，尽管全身上下全是伤痕，但他依然不肯倒下，他知道身后还有一个女人在遥远的京城看着自己，等待自己，盼望自己。
凉州军在白羽墨的带领下，一路高歌来到了草原王朝的腹地。前方城墙是草原王朝的城都，匈奴城。
匈奴城上是匈奴王，正站在墙头上看着缓缓而来的凉州军。
匈奴王率先喊道：“你我联手，拿下秦阳王朝，半分天下可好？白羽墨。”
白羽墨指了指身后说：“身后是我的故乡，故乡有我的女人，你说我会不会和你联手？”
“只要你回凉州，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匈奴王说道。
白羽墨嘿嘿一笑，手中的刀指向墙头说道：“条件就是你的人头，我等了很多年了。”
随着白羽墨的刀锋所指，身后的凉州军发起了进攻。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哀鸿遍野，尸体叠了一层又一层，有草原军，也有凉州军。
为的就是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权利，为的就是不再让草原军肆意掠夺秦阳百姓的生命，为的是所有秦阳王朝的女人不再需要下嫁匈奴换取和平。
尽管被秦阳皇帝利用又如何，为的并不是皇家，而是整个秦阳王朝的百姓。
最终，残阳如血，白羽墨带着所剩无几的凉州军离开了草原，回到了凉州。京城传来皇帝驾崩的消息，出现了四子夺嫡的情况。
整个秦阳朝廷混乱不堪，早已经亲凉州的公主殿下失去了皇帝的宠爱，在如狼似虎的皇子之中深受煎熬，如同无根的浮萍，静待一阵强风便失去了生命。
6
依然是白马白衫的白羽墨单骑入京城，禁卫军严阵以待，却不敢阻止，这可是以三十万大军打败六十万大军的男人啊。
来到皇宫前，见到四名皇子堵路，手中的刀再一次指向前方。
“大胆白羽墨，你孤身一人就敢进京，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还不速速下马受死？”禁卫军首领喊道。
“比你们大得多的草原王朝我都打了下来，我害怕你们这些酒囊饭袋？我来只有一个目的，把公主给我。否则，我不介意让皇宫血流成河。”白羽墨望着皇宫的方向，眼里没有任何人。
“她死了。”二皇子忽然说道。
白羽墨双眼瞬间通红，看着二王子如同嗜人的野兽，目光冷冽，没有任何温度。
“她早已经病得瘦骨嶙峋，本来早就应该死了，硬生生熬到你打进匈奴城，才肯死。”二王子缓缓说道。然后挥一挥手，太监们把公主殿下抬了出来，曾经的风华正茂，美丽容颜变成了皮包骨头的惨状。
佳人已死，世间再也无可留恋之人。
白羽墨背着公主骑着白马离开了京城，背影落寞，如同一只孤单的狼，失去了相濡以沫的母狼，向天空哀嚎着痛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