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这个夏天迎来了周董的新专辑《床边故事》,然而深夜来临,陪伴我的依旧是十二年前的那首《七里香》,想起了当年雨夜里扑面而来的紫藤萝的清香和涨满水的池塘里的蛙声阵阵,以及那再也无法依靠的温暖踏实的臂膀。
那年的暑假在记忆里最美的。提着随身的一些衣物坐车回到乡下的奶奶家,度过那悠长而炎热的夏季,像极了动漫《萤火之森》,自然,乡下那里也有我想要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的可人儿。高大的梧桐树上知了声声叫个不停,我喜欢这夏天里独有的甜蜜聒噪。午后,躺在竹编的凉席上,风扇吱呀吱呀,一觉便到了傍晚。晚上,更是迷人。三五成群的小丫头、小小子一起结伴去小树林寻蝉蛹、捉迷藏……当年我还是个怕羞的小姑娘,邻家的大哥哥捉来一只尾巴闪闪的萤火虫送给藏在奶奶身后的我,我兴奋的半夜没有睡直盯着萤火虫看。第二天醒来,发现萤火虫死掉了,变成了一具冰冷的丑陋的尸体,美丽不复存在。那时的乡下,偶尔还会停电,于是我和奶奶就会住在屋顶。我才知道月亮其实是红色的,星星是那么多,数也数不完……奶奶会把切好的西瓜和凉凉的白开水放在我的身旁,然后给我摇着蒲扇,讲着故事,直到我熟睡。
记忆中,乡下的夏天很少下雨,可最印象深刻的却是个雨夜。
照例是吃完晚饭没多久,我便回房间睡觉了。只是到了半夜的时候,肚子一阵一阵的针扎似的疼痛,痛的我死去活来,我不停地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儿,不断地呻吟着,冷汗浸湿了睡衣。外屋的奶奶听到里屋有动静,便喊我:“囡囡,怎么了?是不是被外面的雷雨声吓到了?要不奶奶进来陪你睡?” 我强忍着不舒服,打起精神说:“没事儿,奶奶,你睡吧。” 奶奶听出了我的不对劲儿,下床走进里屋,结果发现我在床上痛苦的打滚儿,赶忙问我到底怎么了。我哭着摇摇头说,不知道,肚子难受。
奶奶披了件衣服,要送我去诊所。我难受的不能下地,奶奶干脆背起我。诊所在村子的西头儿,而奶奶家住在东头儿;半夜三更的,天还下着雨,奶奶只能背着我过去。当时,我只觉得好远好远啊,时间过得好慢好慢啊,眼皮又好重好重啊。奶奶怕我疼晕过去,一直在和我说话,讲我不知道的小时候的糗事;只觉得,又好笑,又难受。奶奶那瘦瘦的只有骨头的后背硌得我生疼。现在回想起来,一个七十多岁的八十来斤的老太太当时哪里来的力气冒着雨,踏着泥泞不堪的乡间土路,背起胖嘟嘟的我呢? 不知多久,终于到了诊所。奶奶用力敲醒了熟睡中的诊所大夫。大夫说,所幸送来的及时,突发的肠胃炎可能会引发肠胃痉挛疼痛过去。大夫帮我打了点滴,折腾到凌晨三点多钟。
奶奶背我回去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天上漏出了三三两两的星星,路边的池塘里也涨满了水。雨后青蛙也都出来了,都在呱呱地乱叫不停。那时的我格外的清醒,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还有丝丝缕缕的紫藤萝的清香。一阵风吹来,微凉,我不禁地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却看到奶奶脖颈处全是豆大的汗珠…… “囡囡,你听,青蛙呱呱的在唱歌,希望你快点儿好起来,下地玩耍。”
那个雨后的凌晨,我听了一路的祝福,来自青蛙的。 只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