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左耳之时光葬礼》--你是我血液里的毒

这个世界上唯一不缺的就是如果,但是却从来没有如果。

--莫露


很多时间,我希望我一觉醒来还是小时候,爸爸妈妈都在,弟弟也在身边,我也很快乐。

俊烨,你知道吗?你走了之后,伏晨海诺他们毕业之后也走了,我一个人守着这座城,我也不知道我在守什么。

很多时候,是没有如果的,你知道吗?

你走的那天,天是阴郁的,雨是淅淅沥沥下的,但是我,我们,是不开心的。

不是不留,而是留了又能怎么样呢?我想要的,怕是此生难得,你想要的,我给不了,更何况一个残缺的人不配得到一个完美的结局。

Flash的结尾处那句话是给我看的吗?但是有的时候,你不说我不说,我们就这样彼此以为彼此都懂。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你或许不在我身边

在我想要依靠的时候、 你也不会适时出现

在我孤独无助的时候、 你的身影也只会出现在天边

喜欢在你身上留下属于我的印记

却曾想起你从未属于我

但在我的世界里

你依旧纯洁

脏了的只是这个世界

谢谢你陪我度过那些天

我会把这些记忆所在心底

有些话、说不说都不在重要

有些事、拼命想忘却忘不掉

走出你的视线、我才开始掉眼泪

每个街角、不断寻找有你的味道

我承认、没有你我的世界分不清黑白

当我意识到我忘了你、我就再也画不上绝望的休止符

我还念、别怀念。怀念也回不到从前

我没有哭、只是眼睛拼命地难过

你走的那天、我决定不掉眼泪

迎着风撑着眼睛用了不眨眼

我像现在一样看着你微笑

沉默、得意、失落

于是我跟着你开心也跟着你难过

只是我一直站在现在

而你却永远停留在过去

你不曾给过一次回眸

我却始终在对你微笑

宁愿笑着流泪

也不哭着说后悔

我终生的等候

换不来一刹那的凝眸

我的撕心裂肺

你不必假装心疼

我是真的爱你

闭上眼、我以为我能忘记

但留下的眼泪、确没有骗到自己

清晨、阳光擦干了我想念你的泪水

是否踮起脚尖、我们就能离幸福再近一点

太不完美的我承受不起你太完美的爱

从今以后、我们不再相见

多年以后、不知道谁会陪在我身边

在高考离别之后,除了伏晨偶尔的小心翼翼的问候之外,我的生活在收到俊烨的那份Email之后再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我的腿在辗转几个医院之后有了好转,虽然不知道突然有一天会不会复发。

高中毕业后我便没有再继续我的学业,而是在一个婚纱影楼做了策划,偶尔跟着同事学学摄影以及设计,很多时候他们忙的时候,还会打打下手。

那天我因为发高烧向影楼请了一天的假。突然接到未央打来的电话,她焦急地说:“莫露……你要不要来影楼一趟?”

我摁着额头上的冷毛巾,有气无力地说:“我病了你还叫我去上班,你就不能自己来吗?”

她说:“不是……你听我说莫露,我看到俊烨了……”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世界突然间落下一片沉寂,这个名字,很久不在我的世界里出现了,大家都很自觉的在我生活里避开了这个名字。

来到影楼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我没想过命运会再让我遇见你,心底深处是莫名的悸动,我匆匆跑上二楼,看到了正在摄影棚内拍婚纱照的你。

你穿着白色西装,脖子上打着一条黑色领带。乌黑细碎的短发让你看起来永远那么干净清爽,你帅气得像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我默默地站到一旁。

摄影棚内的灯光柔和,映照着你那双雾气缭绕的眸。你嘴角洋溢着温柔的笑,轻轻地搂着你的新娘,目光凝聚在摄影机的镜头上。

你的新娘是蓝韵,身着一袭雪白婚纱的她是那么光鲜艳丽,与你百般相配。她挽着你的胳膊,空闲时分,会跟摄影师分享你们昨天领结婚证时的喜悦。

未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身旁,她推推我的手肘,低声说:“莫露,你要不要过去……”

我摇了摇头,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39度的高烧让我的脑袋里一片灼热,我似乎就快要站立不住,全身都在微微颤抖着,不知道是冷还是热,走到拐角离开的时候,你回头的那刹那,我像是做错了是被发现的孩子,落荒而逃。

一个月后,我意料之中的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发件人是蓝韵,躲也躲不开的命运,像她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忘记联系我。

我犹豫着,最终还是点开了那封邮件。

几行黑色字体映入眼眸:莫露,其实那天我看到你了,但却不敢叫你。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内疚,现在的我过得安稳满足,我只想这来之不易的幸福能够就这样一直维持下去。莫露,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做这样的请求,但,请你忘了俊烨。请相信我,我会让他幸福,做他的好妻子。

我微愣,向下拉动滚轴,一张张清晰的数码照片涌现在我眼前。

照片上记录的是你和她在结婚宴上的情形,你们穿着新人装,一起切着高层的蛋糕,一起喝着交杯酒。你一身白色的礼服,在众多宾客里显得分外夺目,我看着照片里你的手握着蓝韵的手,眼睛就不听话地湿润了,你看,我连参加婚礼的资格都没有。

我想起了你曾经对我许下的承诺,莫露,待我强大起来,我的大手里只容得下你的小手,我们就结婚吧……

我关掉邮件,静静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那年我们抱在一起哭的场景。想起你用沙哑的声音说过的那句话:莫露,眼泪代表我真的爱过你……

2010年高考的最后一场考试,你没来得及参加,因为你在去考试的路一群不良少年打了架,被送进了医院,耽误了考试。

医生说你左腿腿骨断了,需要静养三个月。

所以,为了你可以无惧无畏任何东西的莫露,毅然地把北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藏了起来。我昧着良心对舅舅说,高考落榜了,想再复读一年。舅舅的眼里满是失望,最终还是答应了。

你说医院很闷,所以回了家住。

整个暑假我都在细心地照顾你,因为你是一个人住,你妈妈都不在身边。所以,我为了你的营养能均衡,我总是背着舅舅舅妈偷偷使用厨房,把厨房弄得乌烟瘴气,反复试验才做出了我人生中的第一道美味鸡汤。

你慢悠悠地喝了口鸡汤,惊奇又感动地说,“莫露,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也有贤妻良母的潜质啊。”

我得意洋洋,你拉住我的手,对我说:“莫露,对不起,我们本来说好要一起考背景大学的。这一年,恐怕我是考不上了。莫露,你要是考上了就先去,我明年再去找你。”

是啊!09年最后三个月,俊烨莫名其妙找到了我,说我们在一起吧!不管多久,青春就是敢爱敢恨,本身压抑在我心里的感情,再也不管不顾,不管伏晨,不管蓝韵,和你坚决的在一起了。

我双手摁住你的脑袋,“傻子俊烨,难道你不知道我已经落榜了吗?”

你诧异地看着我,表情里有说不出的落寞。你闪动着那双像冬日的阳光般温暖的眼眸,信誓旦旦地说,“莫露,明年我一定会加倍抓紧你学习,明年,我们一起去北京。”

然后,我点点头,命令你把整壶鸡汤都喝光。

到了九月的时候,你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我盼望的你和我一起补习却成了泡沫,因为补习过了不到一半时间,你依旧过不了你妈妈那一关,如约去了澳洲。

和你第一次吵架是那个礼拜六吧!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和蓝韵走在一起。

那天大清早,你就给我打来电话,你说你在去梧桐街买东西,嘱咐我别忘了吃早餐。你说你晚上7点前回来,然后带我去吃大餐,因为,这一天,也是我们交往一个月的纪念日。

晚风微凉,月色如雾,我打扮得像个要出嫁的小媳妇,早早地站在你家门前等你回来。

但是——半个小时后,当我看见你和另一个女孩从出租车上下来时,我的笑容僵硬在了嘴边。

看见我后,你愣了愣,急忙向我走来,目光里满是心疼,你说:“莫露,你怎么在这等,冷不冷?”你赶紧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

我沉默不语,疑惑地看着站在你身后的那个蓝韵。她看起来成熟多了,黑色的及肩发,金色的大耳环,脚踏高跟鞋,手上拿着一只精致的红色小包。

她的脖子上围着一条水蓝色围巾,映衬着她白皙的脸庞,增添了一丝妩媚。

“俊烨,莫露这是?”她疑惑地打量我。

你微微一愣,拉我上前一步,语气有些冷漠,“莫露已经是我的女朋友。”

蓝韵对我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莫露,好久不见啊!我是俊烨现在最好的朋友”她故意加重了“朋友”两个字,像是在暗示着什么,她转脸看着你,声音轻柔地说,“我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俊烨,替我问候阿姨。”

她走后,你忽然调皮地跳到我的身后,双臂环住我的肩膀,靠近我的脸颊笑着说:“莫露,走,带你去吃大餐。”

你似乎在刻意地缓和僵硬的气氛,而我却沉默不语,甩开你的手,快步离去。

我是一个生起气来可以无惧无畏的一个人,所以,我屏着一种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的精神,不顾一切地横穿马路,任凭你紧追在我身后慌急地喊我的名字我也置之不理。

就在我再次穿越第二个红灯的时候扭伤了脚,你义无反顾地冲上前来,用身体挡在了即将撞上我的车子前面,背起我就往医院跑去。

包扎完后,你清俊的脸上显出一抹怒色,你把我一下子背了起来,语气很是沉闷,“莫露,如果你生气了,打我骂我都行,但是你怎么可以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太任性了!”

背着我回去的路上,你眉头紧皱。夜色浓郁,昏黄的路灯映照着我们交叠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温馨。

你把你和蓝韵的事坦白地告诉了我,你说她是你以前的女朋友。今天会一起回来,是因为她说想看看阿姨,所以,你们才同行了。

你说:“莫露,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你一起考北京大学吗?”

我摇头。你的声音在忽然间变得哀伤起来,你告诉我,你的父母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你一直跟着母亲在北京生活,而父亲已经在这座城市有了一个新的家庭。在上高中之前,你和蓝韵青梅竹马,她住在你家隔壁,常常会在你母亲出差的时候照顾你,给你补习功课。她比你大一岁,说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于是那年蓝韵报复我的事情,你才没有告到校长那里去,所以最好你才会在上高中的时候和她在一起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禁怀疑那个蓝韵是不是有十分强烈独占欲和报复欲。

但是,当我看着你背着我脸上温柔的神情,看着你高挺的鼻梁,干净的面庞时,我好像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你说你之所以想考北京大学,是想远离这座陌生而冷漠的城市,去有你母亲记忆的那个地方,和我在那一起快乐的生活。

我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搂紧你的脖子,“俊烨,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要一个闷在心里?”

你笑着说:“因为我不要莫露和我一样这么伤感啊。”

我说:“那……你喜欢蓝韵么?”

你摇头,抓着我的手放在你温热的嘴唇上轻啄了一下,轻轻地说,“莫露,这辈子,我的大手里只容得下你的小手。”

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真想对你说出一番肉麻却深刻的话来...

俊烨,你知道吗,你就是我血液里的毒,想要不被你影响,只能抽干我的血,那样,我也就是一个空空的躯壳了。

经过上次的吵架后,我们的感情更加坚固了.

然而,幸福平静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我完全没有料到,蓝韵会以这样的一种身份插足于我们的世界当中。

由于最后一学期了,同学们都紧张的复习中,可是那天,蓝韵突然从别的补习班到了我们班。

全班开始发出一阵阵小声的惊呼,所有人的目光锁定在那个名叫蓝韵的女孩身上,因为她真的足够的漂亮,她的外貌击败了一切女生。

那堂英语课,蓝韵看起来听的很认真,我听得很马虎。一节课下来,老师整齐的板书已经写了整整一黑板。但我一个字也没记下。

对于她的到来,我手足无措,你从理科转到文科我不稀奇,你是因为我,可是蓝韵不一样,而你却显得分外平静。

你皱着眉看着我一张苦瓜脸,握着我的手放进抽屉,打趣地说,“莫露,你别老是怀疑我和别人私下有什么,你在这盯着我,我不敢乱来的。”

我满意地看看你,“知道就好。”

自习课上,拿到发下来的英语作业后,我看了看本子上用红笔批的那个好看的A,随手把本子塞进了书包。

你正在认真地算着数学题,样子认真得可爱。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边眼镜,窗外探进的阳光柔和地洒在你清晰的侧脸上,我不忍心打扰你,便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会。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课间,目光习惯性地寻找你,但是,你不在座位上,也不在教室里。

原本也想出去透透气,但是低下头准备挪开凳子出去的那一刻,忽然看到你抽屉里露出一角的英语本。我下意识地翻到最新的一面,上面的红色字体“唰”地刺伤了我的眼睛——

下课来篮球场,有事找你。  ——蓝韵.

我扔下本子,心里有种快窒息的感觉,大步朝篮球场走去。但当我到篮球场外的那一刻,却看见了远远朝我走来的你。

你的手上拿着两个面包和一瓶奶茶,连忙跑到我面前说:“莫露,才一会不见就出来找我啦?”

我没理会你的打趣。冷声问,“你去哪了?”

你怔了怔,将面包和奶茶送到我面前,说:“你早上不是没来得及吃早餐么?所以去给你买了,怎么了?”

我微微失神。

“你……没去别的地方?”

你站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着我,“为什么这么问?”

“她在你作业本里的留言写得很清楚。”

你微微一愣,“你看了那本子?”

我沉默不语。

然后,你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二话不说地把早餐塞给我,径自走进了教室。

这又是一场没有丝毫温度的冷战,我和你已经将近三天没有说过一句话。

直到那一节英语课,我们之间的矛盾再次升级到最高点。

那时,蓝韵犹如一朵慢慢盛开的玫瑰,越来越美艳迷人。她将长发随意地挽盘起来,画了个淡妆,穿着高跟鞋走进教室,笑容似乎也变得妩媚动人。

她在课堂上叫了你的名字,指着老师黑板上那句You are my beloved forever(你永远是我的最爱)要你上去帮她写下中文翻译。

我想你是知道那句话的意思的,所以你只是淡淡地回应说:“蓝韵,我也不知道,你重新叫位同学帮你吧。”

而她却执意要你上去试一下,她说:“没关系,你试一下吧,也许你以后和女朋友之间会用得着哦。”

班上开始发出微微看热闹的笑声。

就在那时,教室的最后一排忽然高举起一只手,“老师,还是我来吧!”

说话的女生名叫未央,她可是学校里人人避而不及的不良少女,在高二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很复杂的人脉关系。只见她大步流星,气势嚣张地走上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你永远是——jian人!

蓝韵明显变了脸色,她满脸通红地斥声道:“同学!请你放尊重点!”

未央趾高气扬地指着她的鼻子说:“道歉?我呸!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装清纯,扮好人,其实就是只骚狐狸!早就看你不爽了,今天居然当着人家女朋友的面这么勾引她男朋友!你要不要脸啊你?”

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一种什么心情在猛然间站了起来,力气大得以至于震得身后的凳子重重倒地。你面色凝重,浓眉紧蹙,一拳头狠狠打在讲台上,冰冷地凝视未央,“——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教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敢吱声。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生气过。哪怕是为我,也没有让你有过如此强硬的态度。我的心顿时一片荒凉。

未央说:“俊烨!你有毛病?我为你女朋友出头你还跟我瞪眼?!”

你的声音冰冷刺骨,“没有人告诉过你,管闲事很让人讨厌?”

蓝韵像只受了伤的兔子,红着眼睛安静地站在你身后。

你给她的保护,震痛了我的心。

我站在座位上冷冷地看着你,我说:“俊烨,你是在演你们的感情戏吗?如果是,你做到了,你的演出很成功,成功地伤透了我。可以收场了。”

你看着我,愣了愣,想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班主任匆匆赶来,把你和蓝韵带去了政教处。过了一会儿,你回来了,但你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收拾好东西,提上书包径自走出了教室。留下我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

未央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你的位置上,她俏皮地对我眨眨眼睛,“莫露,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啊,不然真不知道怎么下台。还有,你别喜欢俊烨那个没良心的了,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知道吧?”

然后,我无奈地笑笑,有些无言以对。

自从那件事后,我和你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了。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说过话的我们,变得越来越疏离。我已经渐渐习惯了将你视为一个透明人。没有了你对我的约束,我开始回到像高一那段时间一样,经常逃课,经常迟到,经常上课睡觉,成绩也一落千丈。

但,你仍然不闻不问。

然而,几天后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选择了离家出走。那天下午是历史课。我趴在桌子上大睡,前排的同学摇了摇我的手臂,“莫露,你舅舅来了。”

当我走出教室的时候,我舅舅就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用力地扔到我的脸上,质问道:“莫露!你明明考到了,为什么骗我?!”

他怒气冲冲,“莫露!你为什么要复读?!为什么考到了北京大学也不去?!你给我个解释!”

她的声音已经大的不受控制。我怕惊动正在上课的老师和学生,缓缓地走过去,拉了拉他的手,忍着眼泪沙哑地说:“舅舅……我们到别处说好么。”

舅舅甩开我的手,用力地打了我一耳光。这一声,着实响。声音足以让教室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窗外。

我无意中瞥见你的目光,那一刻你的目光里隐藏一种深刻却又道不出的情愫,表情里满是错愕与刺痛。

我慌忙躲过你的目光低下头,凌乱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肿痛的脸,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向舅舅解释,因为,我已经没有了能够解释的理由。

那晚海诺找到了喝得醉醺醺的我,她心疼我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也知道今天我舅舅打我的事情。她去买了一打酒,把我带到她住的那里和我喝了一个晚上。

那晚我在她凌乱的房间里发酒疯,对着阳台大叫着你的名字,发泄所有沉积已久的悲伤情绪。

房间里的音乐声开到最大,我们两个疯女人在床上蹦蹦跳跳,一边大哭一边嘶吼般地唱着东来东往的那首歌,连哭都是我的错。

一个星期没有去学校,没有回家,也没有开机,更加没有你的消息。

海诺告诉我,你这段时间也一直没有去学校。我只是默默地点点头。

星期六一大早,海诺就盛装打扮好,提着她的小皮包美滋滋地对我说:“亲爱的,我要去和男朋友约会呢,如无意外晚上可能就不回来了哦。”

那天是最无聊的一天,我只好钻进了游戏室打发了时间。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厨房亮着灯,里面还传出一阵阵炒菜的声音。我寻思着一定是海诺这怪胎失恋了所以才拿着锅子发泄。

于是我进浴室洗澡。

热腾腾的蒸汽充斥着我身上每一个毛孔,也许是下午玩得太累的缘故,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醒来后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但是,我可以清楚地摸到身上柔软的睡衣和还有点微湿的头发,我忽然意识到,之前我是赤裸裸地躺在浴缸里的。

我第一反应就是觉得自己被绑架或者被猥亵了,立即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瑟瑟地躲在床底下,却听见门突然开了,黑暗中我看不清楚那是谁,只能感觉那脚步正缓缓地朝我靠近。

我叫得更加惊天动地了。

然后,面前忽然亮起一束火光,火光下,是你朦胧俊俏的脸庞。

你闪动着长长的睫毛,责备地望着我,你说:“傻瓜,你在浴缸里晕倒了知不知道,要不是我及时抱起你,你早就被淹死了。”

我又气又恼,顾不上这段时间和你的冷战,张牙舞爪地抓着你的衣襟说:“俊烨,你是说你看过了我的身体?”

“是啊。”你回答得相当轻巧,“身材嘛……过得去啦。”

我恼羞成怒,吹灭你的打火机。黑暗中我抓起你的手臂就咬,痛得你大叫起来。你也不甘示弱,一下子把我横抱起来扔在床上,由于凌空前我依然死揪着你的衣襟不放,所以你也一同被我牵扯到了床上。

你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耳旁,脸红心跳加速了。

黑暗中我看不到你的神情,却感受得到你的温柔,你说:“莫露,你是猪。”

我莫名奇妙,说你才是猪。

然后,你像开机关枪似的几乎没有停歇地说:“莫露,你是猪,只有猪才会总是犯下不信任对方的错误。莫露,你是猪,只有猪才会不懂得我的爱有多深,只有猪才会犯下了错误却总是不承认错误,也不道歉。莫露……你还是猪,只有像你这样的猪才会……为同样一只比你还猪的猪,放弃了前途。”

你接着说“莫露,我也是猪,只有猪才会总是不让对方信任我。莫露,我是猪,只有猪才会吝啬地表现他对另一只猪的爱,只有猪才会明明知道另一只猪是一只很要强的猪,却也迟迟跟她赌气而克制自己再去找她的欲望。莫露,我还是猪,只有像我这样的猪,才会不懂得你有多爱我,多重视我,我应该在你有丝毫怀疑的时候跟你解释,解释到你烦为止,解释到你不生气为止,解释到你相信我为止,所以,莫露,你准备好了吗?”

那个停电的夜晚,你的体温附着在我的身上,你刚开口要解释,我却阻止了你。

我说:“俊烨,你那两只猪的故事编得好感人,感动到我已经不需要任何解释也可以义无反顾地相信你。我微笑,“俊烨,我错了,我不会再胡乱闹脾气了,我要跟你一起考大学,我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你紧紧地拥抱我,吻我的脸,轻声问,“你舅舅那天打你的,还痛吗?”

我搂着你的脖子,“那你让我打打看看痛不痛啊?”

你点燃了根蜡烛,让我坐到桌子前,然后指着一桌子的菜说:“莫露,你看。”

我看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一直呆在厨房里的不是海诺,而是你俊烨。

我一边吃着你做的菜,一边问你为什么会有海诺家的钥匙。你说你答应帮海诺写一个学期的作业,她才肯给我们制造这个和好的机会。

我暗自咒骂那个为了作业就出卖朋友的女人。

但是,我也笑你的傻,高三作业本身就多得能够压死人,你还要做双份,真是只猪。

那个停电的夜晚宁静而美好,烛光摇曳,整个房子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你对我说:“莫露,从明天开始你就得回家了,你放心,这些天我天天拜访你舅舅,他已经被我劝好了。放心回家吧。”

我恍然大悟,原来你这些天没有去学校,是一直在为我的事情操劳。

然后,你像个二愣子似的举着左手发誓道:“我俊烨,,一辈子都不会做让莫露不值得相信的事情。”

他说得斩钉截铁,字字铿锵,清澈透亮的眼眸凝视着我。

我鼻子一酸,吻了你的唇。

也许是老天爷也为我们的复合感到高兴,蓝韵最后回到她原来的理科班安分地念书。所以,她特地在今晚的KTV办了这场送别会。

包厢很大,聚满了我们班的同学,我和你坐在一起,海诺和她的男友坐一起。

今晚的蓝韵很美,大红色的羊绒风衣,脖子上依旧系着一条水蓝色的围巾。她唱you are my sunshine的时候,你的眼睛一直盯着荧屏上的歌词。我推推你,示意你看海诺这对又在闹矛盾的活宝。你无奈地笑笑,目光再次落回屏幕上。

十点钟的时候,歌曲荧屏上突然出现了一首新的歌曲,我只在乎你。

蓝韵忽然离开高脚凳,走过来将一只麦克风递给你,“俊烨,我记得以前你很喜欢唱这首歌,要不要唱一首?”

你像是被什么刺到了软肋一般,面色凝重,冰冷地说道:“我现在已经不记得怎么唱了。”

我坐在一旁,尴尬万分。

海诺一把抢过话筒扔给熠辰,要熠辰唱给她听,于是熠辰深情款款地唱着。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那里

日子过得怎麽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

任时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如果有那麽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

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

任时光勿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所以我求求你别让我离开你

除了你我不能感到一丝丝情意……”

动人的歌词在屏幕上温柔地跳转,你忽然起身对我说:“莫露,我去下洗手间。然后,你站起身来大步向门外走去。”

你走后没多久,我就接到舅妈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焦急,说她出门前忘了厨房里还在烧开水,让我赶紧回去把煤气关了。

我跟海诺打了个招呼,告诉她如果你回来就跟你说我回家一趟,很快过来。于是立马往楼下跑去。然而,下到三楼走廊的时候,我看见了坐在楼梯上抽烟的你。你背对着我,鼻息间不断吐出白色的烟圈,低着头,然后落寞地掸着烟灰。

我的心像被什么刺中了似的,来不及多想,还是匆匆赶了回去。

再次回到KTV,推开包厢门的那一刻,我看见包厢里就剩下你和蓝韵两个人。你喝得醉醺醺的,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蓝韵坐在你的身旁,轻抚你的脸颊。

我故作平静地走上前,抬起你的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准备就这样离开。

蓝韵却突然叫住我,我回过头去,看见她的唇微微扬起,满怀信心地看着我,她说:“莫露,你把俊烨还给我吧,你进不了他的心的。”

我沉默了一阵,然后讽刺地笑,“我没听错吧?还给你?你有什么资格?”

“资格?”她笑笑,“你看看这是什么。”

蓝韵忽然解下她脖子上那条水蓝色围巾,目光里充满傲人的气息。

我惊讶万分。在她的脖子上,有一块大面积的烧伤疤痕,那疤痕卷曲而丑陋,像一只骨瘦如柴的魔爪,残忍地环绕在她脖子的左侧。

她慢慢地系好围巾,声音平静,“那一年,你家发生火灾的时候,俊烨家也发生火灾。当时他去上课了,只有他母亲一个人在家。那时候的我正在附近的一家超市,看到他们家着火后便赶了过去,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把俊烨的妈妈救了出来。但是,很可惜,就是因为这件事,我的脖子上才会有了这块见不得人的伤疤。”她挑眉,看着我,“这下,你知道,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俊烨都还是忘不了我的原因了吗?而且他有一晚喝醉,把我当成你睡了一晚”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努力平复心底深处的涌动,我强壮高傲地看着她,“不管你们曾经有过什么,他现在爱的,只有我。”

她忽然笑,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一口,“是吗?如果他真的那么爱你,他怎么会因为我而放弃考大学的机会?”

我重重地一怔,骨子里透出刺心的凉。

她说:“莫露,你还不知道俊烨受伤的真正原因吧?好吧,让我来告诉你,他是为了我而跟别人打架,不是你上次的那群混混,所以才受了重伤,就连那么重要的考试他也没去参加。现在你知道在他心里,我和你,谁比较重要了吧?”

寂静的包厢里可以清楚地听到我的心颤抖的声音。我刻意让自己装成一副没事的样子,想起了那个夜晚,你对我的承诺,你说过你不会做任何让我不值得相信的事情。你说过的。

顿了顿,我微笑地看着蓝韵,说:“这件事,他早就已经告诉我了。他不会对我有所隐瞒,因为我知道他爱的就是我。”

这些话虚伪得让我想流泪。

然后,我拾起最后一丝自尊,笑着说:“再见了蓝韵,我先带俊烨回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扶着喝醉的你,一步步地走出了包厢。我把你送回了自己家,然后打车回去了。

夜已经深了,我躲在被子里泪流满面,想找个人倾诉,拿起手机打给海诺。电话里她的声音很迷糊,还伴随着几声粗话,怕是打扰了她的美梦。

我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就开始变得呜咽了,我说:“海诺,你说我是不是好傻?俊烨为了她放弃了考大学的机会,我为了俊烨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海诺,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好傻好白痴?”

海诺很快便清醒了过来,然后着急地喊我的名字,“莫露,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啊?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蓝韵?”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跟海诺倾诉了一遍,她很自责,她说我走后,她和熠辰闹了矛盾,于是她心情不好地灌醉了自己,熠辰就带她先离开了。

忽然间,海诺的声音很低沉得恐怖,她说她早就想整蓝韵了,她说她既然这么喜欢勾引男人,就让她一次勾引个够。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倒吸一口凉气,我说:“海诺,你别做傻事,你要是这样我和你连朋友也没得做!”

海诺静了静,最终还是妥协了。

我放心地挂断了电话。那天晚上,我的脑子一片灼热,我用力地咬自己的手指,试图用这种疼痛盖住心痛的感觉。

我,俊烨,一辈子都不会做让莫露不值得相信的事情。这句话不断在我的脑袋里回荡着,我告诉自己,我必须信任俊烨,信任他到骨子里。

也许是真的害怕了,担忧了,自那以后,我把蓝韵那天跟我说过的话深埋心底,收起了自己的任性,努力尝试体贴你、理解你,尽力去做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女人。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吵过一次架,你对我也比以前更好了。

但是慢慢地,我发现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变得有些冷漠了,总是我主动找你说话,你的回应也简单轻巧,似乎在刻意惜字如金。

你迟到的次数越来越多,逃课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向名列前茅的你在这次期中考试时竟考了倒数几名。

你没看到你的成绩,因为这天你没来上课。

我打你的手机,却也是关机。双休日的时候你甚至没有主动发过一条短信、打过一个电话给我,我的心空得慌,似乎预料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星期一的时候你还是没有来上课,电话仍是关机状态。

我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再做笔记,一直到下第一节课的时候,我放在抽屉里的手机才振动起来,我欣喜地接听,电话里不是你的声音,而是陈阁,他喘着粗气说:“喂,莫露吗?我是熠辰!我刚才……看见你男朋友和蓝韵,进了人流医院!……你现在要不要过来一趟?”

那一刻,似乎有颗巨大的炸弹在我耳旁“轰”的一声炸响!

我的眼睛失去了焦距,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来到人流医院外的,我只知道我刚停下脚步,熠辰就把快要站不稳的我扶住,他的表情异常严肃,他叮嘱说:“莫露,这件事你千万不能跟江宵说,否则以她的个性一定会怪我多管闲事的。”

我点点头,嘴唇很干涩,我艰难地开口问,“你……真的看见他和蓝韵……”

熠辰拉我站到一旁,点头说:“我本来是要去找海诺的,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你男朋友和那个蓝韵进去了。所以没多想,就赶紧给你打了个电话。”

我怔了怔,不再说话。四个小时的等待让我的神经线接近崩溃,我强忍着心里的压抑,告诉自己耐心等待。

终于,医院大门口那透明的玻璃门被推开,我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那扶着面色苍白的蓝韵出来的你。那一刻我忘了呼吸,忘了思考,我不顾熠辰的阻拦,发了疯似的冲上前去,狠狠地甩了你一巴掌。

你整个人愣在原地,松开了放在蓝韵肩上的手,一双黯然的眼睛震惊地望着我,想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狠狠地甩了你身旁的她一个耳光!

蓝韵痛得轻哼一声,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你立刻护住虚弱的她,反过来大声训斥我,“莫露!你干什么?!”

我愤恨地瞪着你,“我干什么?你又干了什么?!”

我声音颤抖,脚似乎被抽空了力气。我与你四目相对,你的眼眶通红通红,隐藏着一丝不忍却又残忍的情愫。

你依旧护着蓝韵,冷漠地看着我说:“莫露,你闹够了吗,闹够了让开!”

那一刻——你变得好陌生……

熠辰突然冲上前来对着你就是一拳头。

你被打倒在地,蓝韵一声惊呼,立刻蹲下身去,焦急地说:“俊烨,俊烨!你要不要紧?”

我看着这一幕心如刀绞般疼痛。

熠辰抡起衣袖,插着腰,扯着嘴角讽刺地说:“你们这对不要脸的狗男女!”他指着俊烨,骂道,“尤其是你,你个不要脸的混蛋!你做了这种事居然还可以对自己的女朋友吼,你是不是以为你很光荣?很了不起啊?我呸!”

你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缓缓站起身来,讽刺地看着我们,说,“打够了?骂够了?”你拉着蓝韵,挑衅地看着熠辰,“想打我是么?可以,但是现在不方便,她很虚弱,我必须先送她回去,如果想打架的话下次记得来学校找我!”

你带着蓝韵与我擦肩而过,我转过身去喊住你,怔怔地问,“俊烨,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你停下脚步,背影倨傲凄凉。你没有回答我的话,带着蓝韵静静地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的心刹那间裂开了一个口子,我能听到血液流淌的声音。

俊烨,你为了她放弃了高考,和她做出这种事,原来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自从那件事后,我的心好像被人硬生生地抽空了。我终日恍惚,但却装作一副很坚强的样子,不让任何人发现我的脆弱。

我以为你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然而,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我意外地接到了你给我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你的声音低沉疲惫,你说,“莫露,我要见你。”

我来到了梧桐街,看到了你久违的身影。

你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下巴已经长出一些青色的胡渣,憔悴万分。

你缓缓地走到我面前,声音微微沙哑,你说:“莫露……我们……分手吧。”

我冷笑地说:“为了她?”

你不再说话,眼眸里闪动着晶莹的液体,你轻声说:“我们走走吧,我记得我们第一约会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我微微低下头,掩饰眼里的泪水,艰难地应了声。

今晚梧桐街人很少,繁星满天,两旁的梧桐随风摇摆,泛起些许凄凉。我想起了三个月前的那个下雪的冬季,你用一个陌生的号码发短信约我来这里,当我出现后,你便单膝跪在雪地里,你手里的红色玫瑰在这洁白的世界里显得温暖无比。你眨着清澈的眸子,说:“莫露,最后三个月了,请你跟我在一起吧。”

要我怎么说,其实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在初中帮我找备考资料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了。你追了我断断续续三年我仍没有答复,其实我只是在观察你,也是在筹划我们的未来。那个下雪的夜,我感动得一塌糊涂,我扑进你的怀里,向你坦白说,“俊烨,其实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

然而,这些甜蜜的回忆如今只能化成一把锥,深深刺进我的骨头里。

我深吸了口气,“你和她这样子在一起多久了?”

你面不改色地说:“我没有。”

我讽刺地看着你,“俊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还在演戏?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自嘲地把蓝韵那晚告诉我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表情错愕,震惊不已。

我说:“无言以对了吧俊烨,你让一向自尊心很强的莫露为了守住你而不去揭发这个秘密,俊烨,你真厉害。”

你扯着嘴角摇头,突然间就冷笑了,笑容冰冷得令人心寒。

你说出了让我惊愕不已的话,你说:“莫露,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你所认为的真相,所以……你指使海诺找人强暴了蓝韵,让她……怀上了一个耻辱。对么?!”

那一瞬间,我脑袋一片空白,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不等我解释,已经给我下了判决,“莫露,你至始至终都不曾真的相信过我。不管我曾经和她有过什么,但那只是过去时,可是你……你却……莫露,其实,你也是恶毒的。”

我没有...

泪水终于倾泻而下,我发疯似的摇着头,哭着说,我没有……真的没有……

我的脑袋里一片窒息的灼热,我想到了与海诺通电话的那个晚上,她说的那些恶狠狠地话语。

我的身体开始颤抖,抑制不住的颤抖,深入骨髓的自责,如果那天晚上我没有打电话给海诺,她就不会那样做,蓝韵也就不会遭遇不幸。天哪,我不敢想象,蓝韵是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即使是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也不至于让她遭受如此灾难。更何况……她什么也没做。

再也说不出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再也不敢直视你那双讽刺的眼睛,沉重的愧疚感几乎要将我吞噬。

你深吸口气,眼里泪光闪烁,你说:“莫露,我对你好失望。但是我不怪你,因为你自始至终都不相信我,没有给过我解释的机会,也许我俊烨真得就是一个那么不值得你信任的人。但是,莫露,你的做法让我伤透了心,也伤透了一个无辜的女孩,所以我……有责任补偿她。你懂吗?”

我心疼得要裂开似的,怔怔地问你,“那你爱不爱她?”

你摇头,静静地说:“不爱。”

你说你和蓝韵从小一起长大,当初她为了救你母亲,不顾一切地冲进火海而被烧伤。单凭这点,即便你对她已经没有了爱情,你也不能眼睁睁地放着她不管。

许久,你转过身去,背影孤傲凄凉,“再见……莫露。”

我看见你的背影离我越来越远,我开始惊慌,止不住的惊慌,我怕这会是我们最后一次的交集。

我发疯似的追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你,拼命地摇头哭泣,嘶哑地喊,“俊烨!我不要分手!我舍不得你……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啊……”

你低着头,身体僵硬地伫立在原地,你的泪滴落在我的手上,一滴、两滴,带着滚烫的温度,融入我的血液。

你流着泪,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但你仍旧没有回头看我一眼,只是沙哑地说:“莫露,眼泪代表我真的爱过你……”

然后,你无情地挣开我的手,留给我一个冰冷而绝望的背影。那背影如同一个虚幻的魅影般,一点一点地侵蚀着我的骨髓,一点一点地离我远去。

我蹲在无人的街角,放声大哭起来。

电话里海诺撕心裂肺地哭喊,“莫露!你相信我!我没有找人强bao她!我只是跟她说了些威胁的话!我真的没有那样做!你在哪莫露?!你相信我啊莫露...!”

我冷漠地说,“海诺,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

我挂断了电话,蹲在街角,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无助的抽泣着。手机铃声不断地响着,我痛苦地捂住耳朵,不再理会。

直到一个小时后,手机再次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熠辰的名字。我调整好呼吸,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里传来熠辰痛苦万分的声音,他说,“不好了莫露……海诺……她出事了……”

 

——海诺死了。

这个消息犹如擎天霹雳般般将我震得粉身碎骨。

我愣愣地看着医生给海诺盖上白布,熠辰抱着她的身体失声痛哭。我伫立在原地,眼前一片漆黑,无助地晕倒在地。

一下子承受了太多致命的打击,我开始变得很忧郁,不愿意说话,不愿意与人接触。舅妈痛心无奈,帮我办了退学证明。带我定期去看心理医生。

我的世界就这么一下子变得寂静了。

一年后,熠辰来找我,我拼命地跟他说对不起,说是我害死了海诺。

熠辰是坚强的,他不愿意在我面前显示他的脆弱,他也知道,我受到的打击是最沉重的。所以他丝毫没有怪我,而是要我好好保重自己。

他说海诺那天喝醉后哭着给他打电话,海诺说我不相信她,说她并没有找人强暴蓝韵,所以,她哭得很厉害,要熠辰出来陪她,熠辰还没来得及答应,醉酒的海诺就失足落了水。

此时的熠辰,脸上不再有以前那年少的稚气,换上的是一副仇恨的冷漠。

他突然握紧拳头,对我说:“原来,一切都是蓝韵搞得鬼。”

我震惊地望着他,心忽然间沉入了千丈海底。

熠辰告诉我,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蓝韵设的局。当时海诺只是口头威胁她,如果她再敢缠着俊烨,就找人对她施暴。而蓝韵就借着这个理由,告诉俊烨,是我让海诺找人把她给强暴了,让他心生愧疚,狠下心来离开了我。

我抓着熠辰的衣袖问起那时蓝韵怀孕的事情。

熠辰不屑地吐了口痰,讽刺地说:“那个jian人先前一直被一个富豪包养,后来被他抛弃,她才发现自己怀了那个男人的种。当时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只是其他人没察觉到而已。”

熠辰说:“她这招借刀杀人,真是展现得淋漓尽致,把事情嫁祸在海诺和你的身上,让俊烨因为愧疚而离开你,让你因为愧疚而离开海诺,也让我永远地失去了海诺。”

熠辰来的这次,不仅带来了真相,还无意中为我解开了当时我与俊烨之间的那个误会。

他告诉我,他找到了当年包养蓝韵的那个富豪。

那个富豪说蓝韵简直不是人,他给她吃,给她穿,她却设计让他老婆流产。所以,那个男人一气之下对蓝韵拳打脚踢。

当时蓝韵打电话给你,哭喊着说她快要被打死了,让你赶紧过来救她。

你来不及多想,虽然距离最后一场英语考试还有半个小时,但是,人命关天,更何况她曾对你有恩,也曾是你很重要的人。

所以,你去了。

富豪有权有势,他叫来手下帮忙,所以你受了重伤。

你怕我会误会会担心,所以一直没有告诉我这些事,我也一直以为你在欺骗我。

但是,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迷宫似的误会。

熠辰恶狠狠地说,她让我们付出了沉痛的代价,所以我也让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熠辰说他在查清真相之后就找了一帮混混去找蓝韵,蓝韵当时被打成重伤,医生说她刚做完人流手术后不久又受到重创,伤到了子宫,永远地失去了生育能力。

我颤声问熠辰,“那……这些真相……俊烨知道吗?”

熠辰摇头,说俊烨带着蓝韵一起去澳洲了。

熠辰对我说,“莫露,那种不信任你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

我死死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拿起手机拨打你的电话,电话里却传来机械的忙音: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我的世界一片苍白,心空了,也荒凉了。

俊烨,我是不是好笨好傻,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放弃去北京大学的机会,也许我就不会失去你,彻彻底底的失去你……

两年后,当我再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为人夫了。

我平静地望着电脑上你和她在婚宴上的照片,望着你的眉,你的眼,忽然有种时光倒回过去的错觉。

你的眉眼,你的神情,你的声音,会渐渐地化成我的血液,永远在我的身体里流淌……

亲爱的俊烨,我只能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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