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庆历年间大事多
第五节 贝州乱
公元1045年四月,贾昌朝被罢免宰相,陈执中进位宰相。之后两年,政局较为平稳。
公元1047年三月,参知政事吴育和宰相贾昌朝在仁宗面前顶牛,御史中丞高若讷认为大臣廷争,不合体,因此贾昌朝和吴育双双降职。贾昌朝以使相身份判大名府(河北大名)兼北京(即大名府)留守、河北安抚使。同日,任夏竦为宰相,文彦博为枢密副使。
谏官争相上言,夏竦与现任宰相陈执中不和,不利政事。两天后,夏竦改任枢密使、文彦博任参知政事,高若讷任枢密副使。
夏竦只在任命书上做了两天宰相,因此成了历史上担任宰相时间最短的人。
同年十一月,贝州(河北清河)宣毅军卒王则据城造反。
王则是涿州(河北涿县)人,因为闹饥荒,流落到贝州,先为人牧羊,后参军为小校,隶属宣毅军。当时贝州地区崇尚妖术,民间相互学习妖书的人很多,并且传言佛祖释迦牟尼衰落,弥勒佛兴旺,这股妖风也刮入了军营。
王则脸型圆润,双耳肥硕,体型白白胖胖。更为巧合的是,王则离开涿州时,他母亲在他背上刻了一个“福”字作为记号,这个字被人无意看见后,结合其相貌,认为他就是转世的弥勒佛,一传十十传百,很多人争相侍奉他。
贝州官吏张峦、卜吉为主谋,联络当地及德州、齐州民众,密谋在公元1048年正月初一日,拆断澶州浮桥,奉王则为主起事造反。
其中的重要党徒潘方净,眼见要做“开国元勋”,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想先立一“盖世奇功”,写了一封信,于十一月到北京大名府,找留守贾昌朝,劝他一起共赴荣华富贵。
贾昌朝宰相出身,什么场合没见过,会在乎这点所谓的“富贵”?接到潘方净的投书,不禁哑然失笑,立即将这个“疯子”送入大牢。
贝州王则等人听说事情泄露,于是提前在十一月冬至日叛乱。
冬至日,知州张得一按例率官属到天庆观拜谒。王则率党徒劫持库兵,张得一闻讯,立即开跑,想逃到城外关南“骁捷”军营,但来不及出城,张得一被俘。
兵马都监田斌领部众巷战,不胜而逃出城,之后,王则等关闭城门,提点刑狱田京等持官印,弃家槌城而出,逃到关南“骁捷”军营。安抚士卒,又想内应的,田京用计诛杀,因此关南没有陷落。
贝州通判董元亨当时也和张得一朝谒天庆观,黎明时,突穿变乱,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董元亨敏感性高,急忙上马回州衙。刚进厅堂坐下,还来不及歇口气,叛党十多人身穿铠甲,手持刀刃,撞开大门闯进来。
承平日久,左右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一哄而散。叛党持刀围住董元亨,威胁道:“大王派我们来索要军资库房钥匙!”
董元亨双手按桌,腾身站起,斥骂道:“大王?大王是谁?妖贼还敢起兵吗?钥匙没有,要命有一条!”
叛党首领郝用接着进来,索要急切,并且道:“官属库房的钱财,属于我们大王了,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
董元亨不理,反而厉声责骂,被郝用杀害。之后,叛党翻箱倒柜,找到钥匙而去。
董元亨的事迹报入朝廷,赵祯赞叹道:“守法之臣啊!”赠官太常少卿,录用他的子孙三人为官,后来贝州平定后,抓获了郝用,专门用郝用之头,祭奠董元亨,告慰为国尽忠的义臣。
另外司理参军王奖、节度判官李浩、清河令齐开等,在这场变乱中都被杀害。
王则在贝州僭号东平郡王,以张峦为宰相,卜吉为枢密使,建国号“安阳”,年号为“得圣”,以十二月为正月,其所居住的楼为“中京”,其他乱军居室仓库都立有名号。
叛军命令,百姓年龄十二岁以上、七十岁以下,脸上全部刺“义军破赵得胜”六字,旗帜号令都用佛的名称,又以一楼为一州,书写州名,挑选党徒为知州,每个方向设置一位总管。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可是很多百姓显然不习惯做佛国的臣民,陆续有大量百姓偷偷槌城逃走。照此下去,王则难免真的成为“光头”大王!
王则按张峦建议,命令居民五人一组,相互联保,一人逃跑,四人受株连。总算稍微扼制了臣民逃跑的态势!
朝廷派军围剿贝州前,贾昌朝曾派马遂到贝州劝降王则,被杀害!
佐料:马遂被杀害的经过,以及董元亨被害的经过,《宋史.忠义一》都有详细记载,看了让人觉得异常悲壮!
马遂为开封人,参军后隶属龙卫军,补“散直”,后到北京(大名)任军校。马遂听说王则叛乱,特意面见北京留守贾昌朝,请求出兵平叛。贾昌朝却派他去贝州劝降,马遂义无反顾,深入虎穴。
马遂入贝州城后,王则倒是隆重接待。马遂对王则晓以利害,王则都不回答。马遂无法,临时起意,想刺杀王则,可是身边没有军卒帮忙。马遂一眼看到张得一在王则身边,原来张得一顾及性命,投降了王则。
马遂想要张得一帮自己,又不能明说,只好用眼睛暗示张得一,然而张得一认为“生命诚可贵”,对马遂的暗示无动于衷,马遂无法,决定独自行动,瞅住时机,突然跃起,砸碎手中杯子,用锋利的瓷片抵住王则的脖子,可惜瓷片毕竟太小,也不顺手,左右更没有助手,王则脖子被刺,鲜血淋漓,但不能致命。
王则党徒冲向前,持刀斩断了马遂手臂,马遂仍然诟骂不已:“妖贼,我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叛党将马遂捆绑到大厅,肢解。王则仓促被刺,连伤带惊,几天才能起床。
马遂事传入朝,赵祯叹息良久,赠其官,封其妻,荫子五人。后抓获杀马遂者石庆,马遂的儿子剖了石庆的心脏祭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