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路与地点

离开一个地方,到达另一个地方,不管去了哪里。也许是想寻找一些东西,也许是想逃避一些东西。

其实总有时候会有难以克服的情绪涌现,拉扯着你。这是一种明明不痛不痒又会把你搅得心烦意乱的东西。你宁可希求一种深度的痛感提醒自我存在,而不是普通的难受。这种不安没有源头,这就更加导致难以寻求解决方案。

想过得舒服是妄想,没有任何一种方式可以让你过得完全舒服。活着这件事情本身就让你陷入恶性循环,就算逃避,欠给存活的债一样得归还。

或者可以暂时麻痹一下自己,假装抱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外来的烦忧都算不上是烦忧,都无法困扰到你,而你自身的烦忧也只能靠自身去舒缓。妄想彻底解决,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别忘了,痛苦与幸福并存啊。


【No.7】2016.4.1



我知道,我去找寻的地方,绝非梦境。

时隔多年,它只存活在我的记忆中,我也总是不自觉地一遍又一遍翻阅咀嚼。明明缘数未尽,可它却不想那么容易让我们遇到。


它藏于矮山中。那大概是小学时的某个春末,我想应该是小学,那时候我们还有兴致上山摘摘野草莓,那时候也未像现在与从前最亲密的女生断了联系。那时候我是和谁一起找到那个地方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施力维或者陈科谕,应该是前者,从小一起撒欢的她及其大胆。

我当然记不得通往那个地方的路线,儿时摘野草莓总是东奔西顾,有脚就有路,哪管长刺的枝桠和四蹿的蚂蚱。


那个地方我只到过一次。

它不算老房子,只有一个屋顶还未倒下,四个角被柱子撑起,四周没有墙。中间放着一张正方的桌子,两侧摆着暗红色的长凳。都是农村常见的家具。原本是靠墙的地方,放着一个简陋的碗橱,里面还有碗筷。最有意思的是,桌子、凳子以及橱柜均布满灰尘,看得出很久无人活动的迹象,而靠近桌子边缘放着一个同样布满灰尘的碗,边上还放着一双筷子。它们像是牢牢吸在桌子上,与这些家具们一同被时间洗礼。

我只到过一次,我不敢保证每个细节我都牢记,但我回忆起来的这些,一定最真实,绝无半点虚假。惊鸿一瞥,我仿佛看见一个老人,坐在老旧的桌椅旁,拿着碗筷吃着我们看不见的饭菜。那时候的我们只有好奇,毫无畏惧。

今日我太过天真,带着自嗨的冲动义无反顾地上山寻找。我扛着脚架和单反,包里还放着书和杂物,彪悍的人生无需解释。只是当我越走越深,看见零零碎碎的来往农民在半山腰处耕种,我才停下重新审视脚下的路线。

往前,没错,我也来过这个地方。这里传来一股臭味,是小学同学家里的养猪场。也是小学时和陈科谕还有他妈妈一起不经意闯入过这里,那时我们的同学正在门口洗头,后来便带我们参观了一些奇妙的地方。

可是不是这里,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小而神秘的小屋顶。初中写灵异那段时间一直回想着它吧,为什么那个时候不马上去寻找呢,而今我哪知道是否哪座山被铲平,哪座河流被填埋,哪些田野被改建成了停车场又被附近的人占去了晒起了谷物?

想来可笑。


我上山,我像从前那样,脚下都是路,我上山上山上山。

起初愿意走走停停,多看些风景,可太阳眼看就要下山,我连续走了一两个小时是有些疲倦但没停下脚步。依旧找不到,我略微有点沮丧。

走了一条往上的山路,半山腰的树特别高,几只松鼠蹿来蹿去。这上去的路似乎蛮通畅,到达后也找到了往下的另一条小路。这地方是一片高低不平的坟墓,这边山上的坟墓很多,大多零零散散地四散开来,但如此集中的这一块倒是难得。我隐约记得这里我也曾来过,那时路边长满鲜红的野草莓儿,我摘下最大最红的一颗扔进嘴里,觉得不对劲连忙吐出来,然后我就看见从碎了的红果肉和我的唾液中活生生地钻出一只甲虫。


与来时相反的方向正好有一条被踩出来的下山的路,我有点欣喜,沿着这些落叶走就不用原地返回了。往下走着又途径了一个坟墓,前面透过树枝可以看见更广更大的天空,即将走出山林,而我走到路的尽头一看,下意识的反应却是低声说了声“fuck”。是之前途经过的地方,那个时候倒没发现这条路。不行,不能走下去,不能走重复的路,走下去的话又得重新绕一遍。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探索,企图寻找别的路途,而转身便看到刚刚的那个坟墓,我又一次路过它,离开它,可重新选择的前方枝干毫无规则地生长,脚下的石丛凹凸不平。转了几个弯,又被塌方与树枝拦路。我又得经过最近的那个坟墓了。

突然想起陆怡之前提醒我:“太阳下山前回家,小心鬼打墙。”哈,平常不是最期待这种事的么。我对着那个坟墓双手合十轻微一点头,沿着它铺满落叶的周遭原路返回。我想起来我们上届毕业的学姐拍的一个毕设微电影《洗礼》,其中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在丛林中奔跑的场景,主观视角里看得见主角奔跑的步伐和不能称之为路的地表上踩过的落叶。于是场景重现,我听到了主角的喘息声,看见了不同色调的镜头。


不用担心,我还活得好好的。

出了林子我只认得用于种植的田野,这时我不愿任意走了,我打开手机上的指南针,认了下方向回家了。日光晒得我满脸通红,遇见了初中班主任,回家后被我妈骂说我怎么老喜欢挑下午的时间跑出去晒……


清明假期也不可以偷懒,定时早起可以记清楚自己的梦,别让那些让我们难得喘息的机会溜掉。

假若万一睡过头了,那就多走出去经历一些吧。


你要相信,是你在的地方,注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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