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生活怎么一帆风顺, 每个人几乎都经历过绝望。
你经历过绝望吗?
绝望又是什么样子的?
高考落榜,父母的责怪,失望的脸色,躲到厕所里偷偷地哭泣;职场失利,被老板大骂,被同事嘲讽,还要强撑着微笑;投资失败,不名一文,站在楼顶上觉得随时可以结束惨淡的生命;亲人过世,悲痛欲绝,恨不得随他而去,失恋失婚,痛苦徘徊,看不到未来的希望,没有他或她,甚至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我也经历过绝望。
我生下来,聪明伶俐,圆脸大眼睛,还乖巧懂事,简直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然而2岁的时候,疾病说来就来了, 中毒性肺炎演变成心衰+梗塞,那时俗称脑膜炎或者脑瘫。
医生劝说父母放弃,反正血液也不循环了, 呼吸也没有了, 救不活了。就算救活了, 也是个傻子,算了吧。
80年代末期的医疗条件只有如此, 我们村先后出现过3个这样的病例, 结果一个邻居姐姐因为手术台上,没有保护好眼睛,基本失明, 另一个大哥哥成了智障。
而我却成了最幸运的一个。
最后,在父母的坚持和医生的努力救治下,我活了,但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类似于脑瘫,头已经扶不稳了,话也不会说了,当然也不会走路了。
其实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已经死了。
似乎人生已经无望了。
妈妈开始以足够的耐心和爱,重新抚养我。我开始和晚两年出生的弟弟,一起咿呀学语,学习走路,重新做人。当然很困难,弟弟已经健步如飞了,我只能勉强站起来,但幸运的是,我的头终于可以扶正了,而且在我四岁的时候能时不时跟弟弟不太流利地吵架了。
似乎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等到六岁了,妈妈看着我闪耀着渴求读书的眼神,想我像正常孩子一样去读书,可是不会走路,怎么办呢?
辛辛苦苦供养姊妹四个的爸爸,只好每天上工之前骑着28老式凤凰牌自行车送我上学。等大一点,在姐姐的帮助下,开始慢慢自己上学,然而,童年阴影才刚刚开始。
长期不间断生病,再加上不爱吃饭,我比同龄人瘦矮小,又黑,短头发,经常被人误以为是男孩子,被同学欺负。
在放学路上,男同学一路跑一路玩,成群结队,他们边学我走路边唱“bai子bai,绊得kang上”,用方言翻译过来是,瘸子瘸子,放学路上,摔倒在田茛上。为了躲开嘲笑,我经常走人烟稀少的路,慢慢的低着头往前走,经常3点放学,2-3公里的路,我6点才到家。
就这样开启了我的求学之路,极度自卑,上课从不发言,平常不敢大声说话,还很叛逆地对待不太友善的世界。
坐在比我还高的书桌上,不是撕书就是撕本子,考试也不怎么写就交卷,即使会也不写,特别害怕老师,稍微朝我这边看一眼,我心里紧张,脑袋就不自然不受控制的晃动。搞得学前班老师一直以为我的智力有问题,成绩不佳,差点留级不能上一年级。在妈妈的恳求下,我才能升学。
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我开始认真对待课堂和考试,在以后很长的学习生涯 ,除了成绩好乖巧懂事,好像没有其他可以说的。
心态不好,导致高考失利,痛哭流涕,读了四流的二本。感觉人生无望, 天昏地暗, 前途渺茫。上大学那会儿,突然放松下来使我无比迷茫,没有人指导建议,只好跑到图书馆,从感兴趣的旅游杂志到小说,昏天暗地地看,才没有那么焦虑。
除了走路,我还特害怕公众发言和陌生人说话,很多人以为是我胆小,其实是因为我只要做不熟悉的事或者紧张或者拿细小的东西或者拍证件照,我的脑袋和手就会不自然的颤动,是不受控制的。这导致我从未主动在课堂上发言,每次被老师叫到,都如临大敌,面如死灰,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随着自我意识越来越强,我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如此“与众不同”,小时候问父母为什么会这样,妈妈说这是小时候生病时留下的后遗症。为了工作和未来,在大四的时候,我去了长沙湘雅医院三次,从骨科专家到神经内科外科,各种ct检查,甚至电流……都没有找到原因。在做核磁共振的时候,因为抖得厉害,没有成功。
后来一次偶然的检查,脑部CT结果显示“低密度灶”,直白说,就是脑细胞死亡,部分神经元受损,“颅后综合症”,至今没有任何手术或者技术可以让脑细胞重造和修复。
我又开始绝望了。
好在这么多年,智力正常。上帝开了一扇窗,同时也关上一张门。2岁那次死里回生,只生了一部分,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只记得2岁之前的事儿,2-5岁的记忆却一片苍白。
世界看似公平, 但仍是不公平的。
近一两年,几乎是我人生经历中最灰暗的时期,遇见二十多年来遇见的一场场前所未有的挫折。
当时几乎将我击垮,真的觉得自己失败透顶,身陷绝境,濒临崩溃。被信任的朋友骗走当时所有的积蓄,辛辛苦苦的血汗钱付之东流,连家人也无法理解,还常常语出苛责;爸爸突然出车祸,永远离开了我,似乎我的生命也跟着去了……
我开始没命的工作,用工作来逃避深渊般的痛苦,驱逐无尽的黑夜。即使如此,清醒空闲的时候,心也是绞痛的,最恐惧的是下班之后,深夜,蹲在阳台的角落开始痛哭, 泪眼朦胧,看着远处的车水马龙,思考着人生的意义, 活着是为了什么。16楼,多么有吸引力的楼层。
我经常在乘车的时候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风景,然后毫无征兆地,眼泪就会唰唰地流下来,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我没有爸爸了”,心里一直想。半夜在自己家楼下的小花园里一圈一圈地走,不知疲惫,觉得心中憋闷,只想放声大吼一场。
无论多么蓝的天,看起来都是灰暗,似乎一切都很绝望。
然而,厄运还是没有结束,爸爸去世一个月,我还没有晃过神来的时候,我弟被抓起来了。表哥以捞弟弟需要活动经费为由,隔三差五逼我要钱,还跟姐姐妈妈要,最后还从妈妈那里骗走了爸爸留下的所有赔偿金。
开始失眠,食欲不振,严重消化不良,一度消瘦到75斤,没错,我抑郁了。
先后四个亲人离世,大姑父,小姑父,大舅都因为癌症晚期,突然都走了。
失恋。
与10年的闺蜜及其创业伙伴差点翻脸。
一切都显得那么绝望,压得我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命运几乎要摧毁我了。我是真正的loser,生活,感情,还是工作,甚至是自己, 都那么乱七八糟,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我经常问自己。
真的,太累了,累成了不知道为什么而生,为什么而活,一天天数着日子,等待死亡吗,谁都有想过用一死了之来解脱。
可是死真的能解决问题吗?
死太容易,生命如此脆弱,因为绝望,真正选择死亡,那本不该有的生命。
我想起了福贵,余华《活着》里面的主人公,他一次次被命运撕碎得粉碎,最后在老牛的陪伴下,平静地诉说着多舛的人生。每当绝望的时候,我就开始读《活着》,这样人生才能升腾起一些希望。
人越长大越痛苦, 失去的东西越多,而想要的却更多,愈来愈痛苦。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是需要百炼锤钢,闯过枪林雨弹,练就金刚不坏之身,表达对世界乐观的态度。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命运并不会对你是否活着负责。
我们不知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来临,不能选择哪一天生哪一天死,,但我们可以选择每天怎样活着,快乐或悲伤,充实或空度。
成长有时会痛,命运也会有不公。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无奈,但是这一切取决于你怎样对待生活。
有人骂过无数遍生活,抱怨容貌不够姣好找不到好的高富帅,工资太低跟不上通货膨胀,房价昂贵没有容身之处,家庭如战场......他们绝望如初,也有人收起口舌之瘾,脚踏实地,能自己所能,以努力的姿态飞翔,争取公平,推己爱人,最后破茧成蝶,与生活和谐相处。
我不能矫情地说生活和命运的打击是一件很好的事,但它可以培养一个人坚韧不拔的性格,敢于直面人生淋漓鲜血的勇气。
这么多年, 我一直在学会怎样和世界, 和自己和谐相处。
在当时看来都足以令人崩溃,都让人觉得,下一秒几乎就捱不下去了的绝望。那么,还记得吗?最终是为什么会扛过来的?怎样走出绝望的呢?
我是怎样走出绝望的呢?
第一,态度端正,敢于面对绝望。存在即合理,承认绝望不只是你一个人拥有,每个人几乎都经历过,不要过分的夸大的自己的痛苦是第一步。正视绝望之后,人慢慢会清醒过来,寻求解决办法,从而掌握生活的主动权。
第二,认真工作。工作忙起来,用工作充实自己,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伤春悲秋了,是治疗一切神经病的万精油。
第三,读书写字,摘抄。书籍和文字陪我度过最艰难的时期,让我反思,感动和心安。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在某一个空间和时间,有人与你感同身受,关心你,呵护你,说出你的心声。你的痛苦,她都懂,这种交流是一种奇妙的感觉。遇到心心相印的句子,可以抄下来,细细回味。强烈推荐《少有人走过的路》、《奇想之年》和《活着》。
第四,做饭。有什么比做一顿美食更能治愈的呢?看着秀色可餐的食物,抑郁都少了一节。
第五,瑜伽或者其他体育运动。在我失眠严重和肠胃十分不好的时候,我报了专业的瑜伽班。在佛音和老师柔和低沉声音的引导下,放松我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肤,每一根头发,彻底地大汗淋漓之后,慢慢舒缓,静静地聆听自己内心的渴望,然后被催眠是的睡着了。起来后发现,我不那么绝望了。
第五,睡觉。闭上双眼,好好睡上一觉,你会发现,云还是白的,天仍然蓝,空气依旧清新,太阳照常升起。
第六, 旅行, 一个人旅行。
像《挪威的森林》里面的渡边君一样,当得知深爱的直子自杀身亡后,无法承受心里的悲苦和绝望,一个人背上行囊,让自己一个人彻底的静一静。每天见不同的人, 体验以往完全不同的人生, 在各种思想和体验的撞击下,反思自己走过的路, 寻找下一段的出口。
当然,一个人在人生这条路上依旧会感到孤独不安,焦躁彷徨,很苦很压抑甚至痛。所以,朋友,当你摸索前行于梦想或生活道路上走到疲倦,或不知所措绝望时,请不要放弃爱,陪你前行,给你带去阳光和温暖。
美好的生活如一场无人知晓的长途旅行。哦,朋友,别忘了带上爱。最后附上我非常喜欢纪伯伦的散文诗:
生活的确是黑暗的,除非有了渴望;
所有的渴望都是盲目的,除非有了知识;
一切的知识都是徒然的,除非有了工作;
所有工作都是空虚的,除非有了爱;
当你们带着爱工作时,你们就与自己、与他人、与上帝合为一体。
我都活过来了,我相信你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