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有一秀才,名为柳寅,柳寅自幼羸弱多病,身虚体弱,加上常年在房中读书,思虑过甚,未过弱冠之龄,便已身患重病,不得已,只得弃学在家休养,然而休养了半年有余,病情并未有所好转,反而渐渐加重。
这一日,柳寅有事外出,途中忽然下起了大雨,无奈折返回来,走到家门口时见有一衣衫褴褛的道人正在屋檐下避雨,柳寅心善,见那道人衣衫被雨水打湿,便邀他入屋中避雨,又拿出一身洁净的衣裳让他换下,道人倒也不推辞,接过衣裳换下了道服。
柳寅又给道人沏茶倒水,让道人暖暖身子,道人说道:“承蒙公子不嫌弃贫道邋遢,邀我屋中避雨,感激不尽,身无外物,无以为报,唯有几句言语相赠。”
柳寅恭敬说道:“道长请讲。”
“贫道自幼修习道术,可观人面相,断其命数,我见你眉目之间,乃是薄命之相,命中注定活不过二十便会夭亡。”
柳寅听罢,黯然说道:“道长真是神机妙算,我自幼体弱多病,汤药不断,前些日子又患了重病,休养多日不见好转,怕是难熬过今年了。”
“公子莫要哀伤,我既然将此事告知于你,便肯定有续命之法。”
“哦?”柳寅听罢,心中重新燃起希望,“道长有何办法?”
“自此向东二十里,在一棵古槐树旁有一户姓崔的人家,家中有一老妇人,年老力衰,腿脚不便,你每日前去帮他挑水砍柴,打扫庭院,做些力所能及的活,他有一个儿子,时常不在家中,倘若回来看到你,必会呵斥你,让你走,你无需搭话,只管跪下磕头就好,老妇人定会救你的。”
这时雨已经停了,道人说道:“天已放晴,我也该走了,你切记要照我说的做,方能得救。”
柳寅听得一头雾水,心道这是什么续命之法,刚想询问,却发现那道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柳寅虽半信半疑,却还是决定照道人的话做,向东走了约有二十里,果然见有一棵古槐树,树旁有一户人家,进入屋中,里面有一老妇人正卧床休息,柳寅并未打扰,见水缸中水已见底,便将水打满,又将门前杂草清除,柳寅本是一文弱书生,又有病在身,累的气喘吁吁,坐于门前休息。
这时门被打开,老妇人出来,见到了柳寅,并未惊讶,也未问柳寅来历,只是向柳寅道谢,而后将他请入屋中歇息,柳寅歇息了片刻,又帮老妇人劈柴,老妇人也未阻止,只是和善的望着他。
至此后柳寅常来帮助老妇人干活,一晃过了十多天,这一日柳寅又来到老妇人家给老妇人挑水,刚将水缸挑满,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人,浓眉虬须,目光如炬,身着红袍,脚踏云靴,很是威严。
那人见到柳寅,一怔,而后似乎很是生气,呵斥道:“你是何人?怎会在此?快走快走。”柳寅听从道人的叮嘱,并未搭话,只是跪倒朝着那人叩头。
“定又是那邋遢道人闲来无事,给我招惹麻烦!这次说什么也不成,你快走快走。”
这时老妇人听到声音,走了过来,笑着说道:“我儿又因何事大发雷霆!”
那人赶忙上前搀扶着老妇人说道:“娘,人之寿命,乃是天定,早已写在那生死簿上,我又怎能胡乱修改,然那邋遢道人三番五次寻来些短命之人让我救助,篡改阳寿,岂不是坏了我公正无私的名头。”
老妇人听后故作恼怒,说道:“儿啊!你怎的如此迂腐,娘从小便要你正直、耿介,是要你心存善念,不愧对天地己心,并非流于世俗名声,天道不公,厚恶而罚善,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千年,你身为判官之首,有赏善罚恶之权,怎能愚信那生死簿所写,任由好人冤死,坏人猖獗。”
柳寅听罢,吓得体若筛糠,瑟瑟发抖,不曾想面前之人,竟是主掌人生死的判官。
老妇人又说道:“再说那邋遢道人,为人正直,云游济世,他既然欲救这后生,定是因这后生心地善良,况且你阴间之事繁忙,亏得他为我挑水劈柴,打扫庭院,于情于理,你都应救他一命。”
“唉!”那判官长叹一声,对柳寅说道:“罢了,我便查阅你的生平功过,倘若真是一个善人,便为你增添阳寿,若是一歹人,定将你打入黄泉地狱。”
判官自怀中掏出一册子来,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生死簿,查阅到柳寅的名字,名字后面详细记载了名字主人的生平功过和阳寿几载。
他细细看了一遍,见柳寅果然是一常行善积德之人,阳寿为十九,便将前面的十修改为七,增寿六十年。
柳寅见此,向判官及老妇人扣头道谢,判官道:“救你的并非是我,而是你生平积德行善所致,若是大奸大恶之徒,我亦不会救你。”
柳寅回家后,未过几日,道人前来还当日借去的衣裳,柳寅将自己增寿之事告诉道人,又问道人那判官的来历,道人说道:“他是阴间有名的崔判官,生前在朝为官,公正严明,死后被阎君封为阴神,手持生死簿与判官笔,可判人生死,只是为人有些迂腐,其母尚在人世,他便时常返回阳间照料母亲。”
“我之所以不告诉你他是判官,是怕你心生恐惧,不敢前往。”道人言罢,告辞离去,行至门口之时,柳寅忽然问道:“敢问道长尊姓大名?”
“道号正一”道人答道。
半年之后,柳寅所患之病渐渐痊愈,也不再如先前一般体弱,恢复了学业,每日勤学苦读,终于皇榜高中,做了一地方官吏,为官廉洁,正直耿介,七十九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