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不时的看她一眼,直到她也看我一眼,我才回头,我觉得我应该说些什么,对,说些什么吧。可我什么也不说不出来,我觉得时间似乎都不多了,连说一个语义连贯的句子的时间都不够,我好怕某个瞬间她会突然凭空消失,我怕我刚吐出了一个音节,她就消失不见了,剩下的音节会被尴尬的咽回肚子里,然后像牛一般反刍这种空虚感,让我手足无措。于是我终究也没说出些什么,我看着自己的倒影,感觉有点自暴自弃,就算你能征服整个世界,在你中意的姑娘面前,你也会沉默,况且我也没有征服世界的能耐,只好任由颓唐的心境折磨,甚至有些心灰意冷,虽然这些内心浮动的缘由完全不得而知,可我还是一遍一遍的预演模拟自己的百种失败。
她才不会回头看我一眼呢,我也没什么办法,也或许我想的太多了,做的太少了,只是一句话罢了,怎么会说不出来呢,只是发出什么声响而已,可我就只有沉默,我的整个发生系统像冬天的河面般被冻结。那我该表现成什么样子呢,若无其事还是若有所思,谁知道呢,表现成什么样子结果八成,不,十成都是相同的。我一直在挣扎,我不知道我在跟谁抗争,可能是跟时间吧,时间不多了,每个人忍受言语空白的能力都有限,我不觉得她会是个例外。我看了她一眼,在她看我之前我就回过头来,我开始觉得她的眼神充满了压迫,我思考别人通常在这种情况说什么,可没有哪个朋友对我讲过他的这种经历,没有经验借鉴我只好继续忍耐,感觉身上好痒,我随便抓了抓手臂。夜晚的风很舒服,我抬头看了看星星,用余光瞄了她一眼,她还是看着前方,她就是那么骄傲,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重又开始自暴自弃。
差不多到了吧,差不多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吧。真的吗,是吧。我很不舍,也悔恨自己的软弱。她停下了脚步看着我,我看着她。我感觉自己的神经系统像冲刺一般,疯狂的刺激我的发声器官,我终于开口了,我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今天晚上不太热,挺好的。”我的思维展开了一百个分叉最后偏偏停留在完全不想干的分支上,她说:“是的挺好”。我还想说话,我说:“那个…”她自顾自的打断了我,“我该回去了。”我咬了咬嘴皮,“好吧。”“拜拜。”“拜拜。”
我咀嚼了这句拜拜大约五分钟,现在我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是五百米,我被空虚包裹着,阻碍我的行动与呼吸。喘了口气,我越走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