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友旅行回来,给我带了一枚树叶书签。书签是铝制的,渡了一层薄薄的铜。黄色的叶片脉落清晰,叶柄系着一个小巧的中国结。简单,却颇得我心。
和老友俭认识有二十多年。她中等个儿,生了二宝,依然肤如凝脂,典型的江南养女。这么多年,她从短发蓄成长发,又从长发修成短发,唯一一成不变的是她的性格——内向、温婉。她不爱和不熟悉的人说话,顶多微微一笑,还是那种笑不露齿的。和熟识的朋友才说上几句。只有在她的课堂上、她的孩子们面前才侃侃而谈。平常活动都是我们联系她,等她联系我们那是白娘子等许仙——千年等一回。
就这个内敛的姑娘,将对朋友的爱融在细微之处。上学那会儿,她家正开一个小饭馆。每个周末回去,她都带一大盒肉圆、红烧肉之类回学校,给寝室里的一群姑娘打牙祭。朋友请她帮忙,只要她能帮得上的,就没听她说一个不字。
她人缘也特好。很多同学都去她家玩过,蹭过饭。没结婚前,周末、假期里我经常去她家,和她挤一个被窝。我们一起看书,一起聊小说里的人物,一起畅想未来的生活。一杯茶,轻松话家常。连流连在窗外的风也是甜的。
这姑娘说得最可爱的一句话是在她结婚那天。到晚上繁冗的礼仪都结束,一群姑娘围着她问,一天下来结婚的感觉如何?她看着我们,腼腆地说:“一天太快了,感觉新娘子还没过瘾。”说完,又朝我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姑娘嫁了个如意郎君,开心得像个孩子。
偶尔她也发发牢骚。一次和她聊天。她说:“我其实挺讨厌自己的性格。有些事情明明不想做,却不知道如何去拒绝。比如,学校里安排给其他人的课,人家不愿意上,领导就都安排给我了。我就不知道怎么和领导说不,只能默默地接受。我就像一块面团一样,任人搓捏。”这姑娘最让人心疼的也正是这一点。她性子软好说话,时常牺牲自己成全他人。
俭生了二宝之后,除了工作就是带娃,变得更宅。我们俩其实住得很近,只不过隔了一条马路,但一年也不过相见三四次,电话也寥寥无几。这么多年,我们早已熟识对方。平时大家各忙各的。我们不是夫妻,不是整天相互厮守的人。但是,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对方在想什么,明白对方每句话的含义。
能够在心灵上相投,能够互相了解对方,这大概就是知己吧!徐志摩说:“茫茫人海中,我欲寻一知己,可遇而不可求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此生遇见俭,我是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