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桃子夭夭之
满山的绿,山上长满了果树,我从没有见过大片大片的果树,这个季节,结满了果实。
我才知道现在已是秋季,是硕果累累的丰收时节。你说,这些果子经过了开花,才会结果,等待种植它们的人们将它们采摘销往城市,最后摆到每个家庭的水果篮中,供人们食用。
想起一个讲师,她给我们讲,说:其实水果很聪明,外面长满香甜饱满的果肉可以食用,里面藏着坚硬的核,等待受种,这样即满足别人的同时也方便了自己种子传播。
这条弯曲的山路很窄,我们一前一后,向山顶攀登。沿途,矮灌木丛中会有一些青翠的野枣,大概小指甲盖那么大,很巧妙的躲在叶子中,但还是被眼尖的我发现,忍不住摘下两颗,吃到嘴里酸涩,打破了一贯甜枣的印象,原来野生枣不如种植大枣好吃。就像同样是桔子,有些食用起来甘甜,有些却极酸,是用来观赏的。
我给他讲起了一件事,一件关于我小时候的事,和橘子树有关。可惜那棵金橘树上的桔子没办法吃,我永远记得那滋味极酸。从此,那树即便秋季果实累累,金黄诱人,却因为尝过它的滋味没办法尽情享用总是望而却步。逐渐的,因为没办法接受这种强度的滋味,与其免不了一顿遗憾,还不如尽早放弃诱惑。所以,在那以后它却成了我童年背景里一个装饰物。
树下时常坐着妈妈的身影。她在树荫下择菜,洗衣,缝鞋垫补袜子,还有教我唱歌,督促我写字。
讲着讲着这些忽然就忍不住哭了,默默淌眼泪,眼泪从嘴角缝里滚进嘴巴里,被舌尖拾获,一股冰凉的咸湿味。
你认真听着,不予评判,不予安慰,不予任何语言,只是一路陪伴,留给我充分的空间,如果我愿意,那些空间依旧装下我诉说的点滴过往或经历的喜悦与哀伤。然你默然的陪伴与我一同奔赴那过往。
我们到哪儿了?我轻轻问。这个地方我不熟,你引我到这来,指给我看,山,果树林,弯弯曲曲的小路,一路的矮灌木丛,还有野酸枣。
你轻轻的笑着,像这轻轻吹拂的风,我看不见风的影子,但我感觉得到风吹动我的发梢,吹动你额前短发,也吹动了那些矮灌木的叶子,和你身后天边的云。这样真好,是谁制造了这份的安心?感谢有你陪伴和你的认真倾听,让一个曾不知所措的我在这样的安心陪伴下往外延伸,展露,像一朵花在阳光下静静绽放,沐浴阳光。我看到有一个我向外面的世界走来。
不是被驱赶,没有逼迫,也不是焦灼,更不是应该不应该,是一种自然,一种随意,一种打开,像种子破土的那一瞬,生命力本能自发向上伸展。
我们一路向上攀爬,路边上开着不知名的小野花。白色的六瓣花、淡紫色的漏斗花、黄色的小菊、还有深紫色的四瓣花,我一路低头寻找,心里头记下它们的形状颜色,有的很常见,有的却只有在这山中才有。那小黄菊便是落了之后的蒲公英。我认得。
这一路就数它多,开的明艳艳,想象着花落光之后,蒲公英种子的一簇伞状白絮借助风漫山遍野沿着这条小路启程的景象一定很壮观。如果有一个小孩子出现,一定会欢快的跟着到处去抓那些纷飞的伞状飞絮,就像他们总是忍不住去抓那些幻彩的肥皂泡泡,那给他们带来乐趣,只有小孩子才会重视的简单乐趣。
可惜大人不会再觉得它们有乐趣可言。因为知见打破了想象丰富的童真,也毁坏了想象中幻化出来的美好与丰盛。
一个孩子嘴对着一只蒲公英绒毛球,用力一口气,就会看到自己制造出来的翻飞的景象,于是他会欢快的拍手,欢呼,雀跃……
你在想什么?你问。大概我的沉迷脱离了实际。躯壳里的小人不安分的尽情想象,连同我一起也带离了那个躯壳,去到一个远方,去与一个想象中的小孩碰面。
我摇摇头。不语。
你说,快看。
快要到山顶了,那儿突出来一块非常显眼的巨石,在顶峰矗立。巨石上一片光秃,烟青色,形状长圆,呈不规则。周边长满灌木,杂草,干枯的细枝杈,那些或深绿或浅绿或泛着些许青黄的颜色围住那块光秃的巨石显得特别醒目。
那就是顶峰了。你肯定的说。透着坚定和无比熟悉。
来到山顶,视线一下子开阔,正前方一览无余,远处的天空与地平线的交界的尽头处隐约可以看见大型工厂,有的工厂有巨大的烟筒在往外冒烟。
工厂附近散布一些密集的房屋。也有高楼林立。那是人群居住的地方拥挤的攒在一块,在广阔无边的天空下显得实在太稀薄太渺小。
那就是我们日常生活过的地方。和大自然相比它们太渺小,平时感觉窗外不绝于耳的吵闹和大自然的广博神秘庄严静谧相比,那个地方的热闹显得多么孤单又值得人同情。
此刻的你也望向那一片的繁忙,在想些什么?你的表情里,有凝重,沉思,在上面停留。但片刻以后,又有释然,放松,驱散了之前的凝重,目光流动了,是欣赏的神色。
我看在眼里,惊觉自己观察的如此仔细。心下笑自己。
这山顶的风呼啸而过,长发不断糊住脸,遮挡视线,不断往耳后掖头发的动作一再重复。你的短发也被风吹乱了,显得有一些滑稽,你两手插在衣袋里,目光定定地瞭望远方,好像是天边,好像是云端,好像是山峦又好像是雾霭,极目光所极之处……
而我在你身后,却在感受这山风。分辨它的强弱。周围那些被吹动的一切仿佛都与你起了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