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与神经症一起走过》 第4章 魔鬼的初次到访-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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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这个年我16岁了,真正的噩梦也便是从这个16岁开始了。

寒假回到学校大概半个月后,有天晚上下过9点的晚自习回到寝室,我已洗漱好躺在床上准备休息,突然听到抽抽涕涕的哭声。寝室是8人间,一共有4张上下铺的床,进门左右手靠墙各放两张。我睡在进门左手第一张床的下铺,哭的那位睡在与我这成斜对角线的上铺。大家跑去纷纷安慰她,询问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想家了等等。最终那个女孩子说她最近晚上总是睡不着,导致压力很大,今晚受不了就哭了……我们又纷纷劝说几句,无非是些不要想太多之类的话,后来待熄了灯,寝室便安静下来,我也重新躺回了床上。

我躺在床上,想着:“那位女生哭的那么伤心,或许是失眠这件事对她造成的影响蛮大的吧,可能是休息不好影响到学习了,要不然也不会哭的那么伤心。好多次我都看到她熄灯后在虚掩的被窝里打着手电看书……”就在那时,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是我也睡不着了怎么办?” 我首先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了,于是赶紧强行打断。在这之前,我虽是一个睡眠多梦且易被外界噪音惊醒的人,但我却从未想过睡眠会成为问题,只有我不想睡,难道还有想睡却睡不着的吗。然而,那个“要是”的念头,却像魔鬼一样,我越是想压制住它,它越是屡屡试探,然后每次又被我强行压制住,不要想下去。那晚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却也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之所以我称这个念头是魔鬼,是因为魔鬼有这么一个属性,你越是想抵制它,它越是来引诱你。接下来的这个晚上,待我躺到床上,它又来了。而且这次来势汹汹,在我脑子里乱撞:“要是我也睡不着怎么办……”,“要是我也睡不着怎么办?睡不着就影响学习了……”,“要是影响学习了怎么办?影响学习就考不上好的大学……”,“要是考不上好大学了怎么办?考不上好大学就辜负了母亲的期望……”,“辜负了母亲的期望怎么办?不行,我不能辜负目前的期望”,“我要考上好大学,离开那个家,找份好工作,要赡养母亲……”。我不敢去想,却又抑制不住的乱想,这些念头就像隐藏在地表下的熔浆,以往我从未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如今轻轻的一点震荡,它们就喷发了。那晚我失眠了,在床上不停的左翻右翻,精神异常的兴奋,无数个“要是”在我脑子里跳跃,让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我的内心深处,有那么多的恐惧;

白天的课堂上我的脑子依然还保持着清晰,不过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要是长时间睡不着脑子就不会清醒了……”,想到这里,我心中对睡觉这件事有些惧怕了。当天晚上,在无数的“要是”又在脑子里跳跃无数次后,我睁开眼睛不再试图去睡了。我环顾四周,外面路灯的灯光透过窗帘照进寝室,能模糊分辨出这里的一切,寝室的地上有很大一片反光,是某个室友洗脚时溅出来却没有拖掉的水。仔细去听,能听到某人沉沉的呼吸声,还有人时不时说句梦话。这个夜好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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