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静静地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面色苍白。我的心揪作一团,双腿发软,泪水不知道何时又洒满脸庞。
就在昨天,姐姐开着小三轮车去街上榨葵花籽,打算把榨好的油给家人们一家一壶送去。突然,一辆酒醉驾驶的面包车从岔路口冲出来,重重地撞向了姐姐,葵花籽撒了一马路,装油的壶都压成了扁的……小三轮车被推向了路边五十米处的绿化树,面包车才在留下了长长的刹车划痕后缓缓停了下来。
姐姐的牙齿被碰掉了几颗,满脸血痕,昏迷不醒。来到医院,肋骨折断八根,中度脑震荡……
看着此刻熟睡的姐姐,我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不能哭,姐姐会好好的!辛苦了四十多年的姐姐,只是太累太累了!想歇一会。
时光回到了七十年代末期,刚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们家分到了二三十亩地,奶奶年龄大了,哥哥十二岁,姐姐只有八岁,我几个月。父母和哥哥每天都有干不完的农活,姐姐就在家里照顾我。
“你姐姐只有八岁,都知道给你小口小口用勺子喝水,能给你换尿布屎布,还会在你哭时用褥子抱着你找妈妈……”母亲经常对我这样说。
记得,我会走路了,姐姐背着我上山放牛。一次不小心在陡坡上绊倒石头滚了下来,姐姐护着我不松手,自己的衣服挂的一片一片的,手上、脸上、脚脖上……被荆棘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我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姐姐把我搂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给我反复唱着“妹妹睡了”的歌曲,我竟然在姐姐的臂弯里睡着了。
我三岁了,能够跟在姐姐身后跑了。刚学会跑的我喜欢拿个小撅头去地里帮大人除草,往往一撅头下去挖死了好几棵幼小的庄稼苗。姐姐不让我挖,我偏挖,在争执小撅头过程中,我不小心扬起小撅头砍向了姐姐,姐姐头一偏,还是没躲过,被我砍伤了前额,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掉头就跑,边跑边往回看,只害怕姐姐追上来把我痛打一顿。跑出好远,并没有看到姐姐怒气冲冲追上来,只听到姐姐用手捂着伤口大哭着……
我傻了,赶紧去喊母亲。母亲给了我两巴掌,背上姐姐去了卫生所。回来后,姐姐成了伤员,伤口好久才好,好了的伤口留了一道疤痕。
从不留刘海的姐姐用厚厚的头发遮住了光洁的前额,依旧带着我出去玩,还给我洗手脸,把烤红薯、炒花生留给我吃。为了我能够吃上红红的软柿子,姐姐脱下鞋子,蹭蹭几下子爬到了树叉处,给我轻轻地摘下像橘子一样的红柿子。
我吃了一口,想起姐姐,让姐姐吃。姐姐轻轻咬了一口,就让我吃,自己又去满树寻找红柿子了。
我望向姐姐,姐姐正安静地躺着,洁白的额头上,隐隐约约有个对号形状的印痕。
哎!那时候的我怎么能这样对待姐姐呢?
“姐姐!对不起!我是没看到才伤到你的……”我吃着柿子,感到很后悔。
“没事的!这不好了吗?谁让我是你的长姐呢?”姐姐正垫着脚尖、伸长手臂,在努力为我摘第二个红彤彤的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