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叶荇和慕翎瑾约好这个周末下午一起逛街。

    她们自从开学以后好久没在一起聊天谈心了，即使偶尔也会遇见但都是嘻哈着打个招呼，没有时间长谈。

  慕翎瑾在22班，也是四楼，她的教室对面就是厕所，所以叶荇遇到她的地点一般都是在厕所门口。

  叶荇总是笑着拍她的肩膀：“慕啊~你们这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了，简直是24小时十里飘香啊哇！”　　

  “哼哼，你个姓叶的，不要在那里幸灾乐祸！”慕翎瑾歪着嘴巴。　　

  “哈哈，瞧你那傻样，我就开开玩笑哈哈！”叶荇满口白牙地笑着。　

　“我这里也不是不好嘛，离厕所这么近简直不用等，你每次都要绕教学楼一大圈，结果还要排队等到上课……”　

　“额，啊啊，不带这么揭我短的啊……”　　

  她们的关系形如姐妹胜似姐妹，甚至有人误认为她们是“断背”也不足为奇。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叶荇在校门口遇见推着自行车的慕翎瑾。

  那时候刚开学，互相只是认识并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叶荇出于礼貌笑着跟她打招呼说：“嗨！”　

　慕翎瑾也笑着说：“你好！嗯，你是叶荇吧？”　　

    “嗯，是的。”　　

  又说：“哦，我在点名册上看到过你的名字，很特别，肯定有什么特殊寓意吧？”　　

  “嗯……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啦。我的名字是我爷爷取的，他很喜欢徐志摩，就用徐志摩诗里的一个‘荇'字作为我的名字了。”　

　“徐志摩的诗……我想想……”　

　“哇！是《再别康桥》吗？记得……有句‘软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摇。’”　

　“嗯嗯！你好厉害啊！”　

　“毕竟徐志摩的诗是经典嘛。”　

　叶荇在路口等着慕羚瑾去车棚停好车子出来。　　

  “我叫慕羚瑾，我的名字也是有典故的呢，你猜猜！”　

　“真的啊？嗯……慕，翎，瑾，我从座位表上看到过你的瑾是秋瑾的瑾。”　　

    “哈！聪明！对的，你一猜就中，我的名字也是我爷爷给取的，他希望我能像鉴湖女侠秋瑾一样做一个女中豪杰，虽然有点不现实，反正就是坚强勇敢有所作为的意思啦。”　

　“嗯嗯，我知道了。我们的爷爷好像呢！”　　

    “是呢，他们要是认识的话肯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可是……我爷爷已经不在了，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去世了。　

　“呃，对不起啊。你也不要难过了。”　　

    “没事的。”　　

    叶荇朝她微笑。

    那个中午她们一起去到教室。　

　也就是从那以后她们就慢慢地认识熟悉，一起聊天，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在教室后面的花园里背书，一起自习……　　

    叶荇觉得慕翎瑾就是一把热情的火焰，她的活泼，她的微笑就是那明亮温暖的火花，照亮和点燃周围的每个人，大家都很喜欢她，最让叶荇骄傲的是她和她好像有种神奇又密不可分的缘分，不单单是同样有典故的名字。　

    虽然她们的爷爷未曾谋面，也未曾成为志趣相投的知己，但她们也算是继承了爷爷们迟来的友谊，这友谊绝不亚于流传千古的琴瑟之交，管鲍之交，鲁迅和瞿秋白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当以同怀视之”也不一定比得上。　　

    慕翎瑾是典型的单眼皮美女。圆圆的脸，白嫩光滑的皮肤没有半点瑕疵，丰润的樱桃小嘴，浓密的黑睫毛下一双眼角微微向上的大眼睛，完全不像是单眼皮的。

    长长的马尾上绑着一个粉红色蝴蝶结，显得她整个人更加的粉嫩。

    她爱笑，笑起来的时候更是美丽动人，以至于从小学开始追求者就是络绎不绝，到初中也是，班上一大半的男生都偷偷给她写过情书，可慕翎瑾看都不看一眼直接扔到厕所的垃圾筐里。

    直到她遇到了高冰。

    高冰和白毅天是很要好的兄弟，还有赵孟奇。高冰和慕翎瑾也是在同学们八卦绯闻传言下真正走到一起的人。

  但是临近毕业的时候，高冰还是义无反顾地弃慕翎瑾而去，是握着比他们低一年级的小学妹的手。

  慕翎瑾一直不愿意相信也不知所措，在叶荇再三催促下，去找高冰问清楚，不论她再如何极力地挽回，高冰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慕翎瑾蹲在他们常去的花园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叶荇就坐在旁边，也没有讲话安慰，只是抱着慕翎瑾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哭，她就在那里一直等着，默不作声。　

　曾有多少次，慕翎瑾也是这样陪着叶荇。

    叶荇平日里不怎么爱讲话，也没有多少朋友，在班上算是很内向的人了。

    当她们俩成为朋友之后，慕翎瑾总是骑车载着叶荇去她家玩。

    慕翎瑾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很喜欢叶荇。

  慕爷爷第一次见到叶荇就管她叫“小闺女”，用慕爷爷的话说“这孩子虽然和瑾儿同岁大，可比瑾儿娇小多了，也可人多了，看着真叫人心疼。”

    自打知道叶荇名字的由来，慕爷爷更是喜欢叶荇喜欢得不得了，在慕翎瑾那么多的朋友姐妹里老人家嘴上挂念的总是叶荇，慕叔叔和慕阿姨也是待叶荇如亲闺女一样，慕姐姐—慕翎君特别喜欢挠叶荇痒痒逗她玩儿。甚至有时候慕翎瑾都会吃叶荇的醋。

    这也是叶荇喜欢去他们家的原因之一。

    叶荇的童年很孤单总是一个人，她也很少去到别人家，但是慕翎瑾家却成了例外。　

　叶荇和慕翎瑾睡在一起的时候，慕翎瑾总是要伸长胳膊，叶荇枕在上面。

    起初叶荇不习惯怎么也不愿意，她就硬生生地用蛮力把叶荇的脑袋扳过来放在她的胳膊上：“我是你的小姐姐，安心地睡吧，姐姐永远抱着你的。”

    她们头挨着头，叶荇很多次都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是她没有，她很幸福，很温暖，很快乐，为什么要哭。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安全如港湾的怀抱是慕翎瑾给她的，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慕翎瑾最懂她了，她的心事，她的痛，她的纠结，她不用说慕似乎都懂，可是慕并没有和她相似的遭遇。　

  正如范玮琪的歌《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里唱的：“遇见一人生命全改变，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相信，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慕翎瑾就是夏天，叶荇就是秋天。

    “喂！叶荇！”　

　“啊！”慕翎瑾突然拍了一下叶荇，吓得叶荇差点从台阶上掉下去。　

　“慕啊，你吓死我了。”

    叶荇嘟着嘴巴呼了口气。　

　“我过来半天了，你都没看到我哎！又在发呆，你到底在想什么呢？”慕翎瑾抱怨道。　　

    “我没想什么啊……”　

　“呵呵，不要告诉我，你在想白毅天。你放过我吧，好不容易和我在一块，你还在想你的白毅天，啧啧！”

    慕翎瑾摇摇头，一脸的嫌弃。　

　“哎呀，没有了。慕~”叶荇抓着慕翎瑾的胳膊摇来摇去。　

　“少来，撒娇没用！罚你陪我逛街24个小时！”　　

    “啊？”　

　“快走了！姓叶的！我还有秘密要告诉你哦！”　　

    “真的吗？什么啊？……”

叶荇小跑跟上慕翎瑾的步伐。　　

    周末的街道上多了不少嘻嘻哈哈学生的身影，进出于各个精品店，文具店，奶茶店，服装店，理发店……

    周末就是要出来好好晒晒太阳，和好伙伴舔着冰淇淋走大街，和喜欢的人一起坐在奶茶店，挽着妈妈的胳膊欣赏着橱窗里的花裙子。当然后者对叶荇只能是天方夜谭。　　

    叶荇和慕翎瑾吃完冰淇淋去了一家“独范儿”的精品店，听这名字感觉蛮有范儿的。

　“叶荇，快来看，有《流星雨》的海报哎！”

    慕翎瑾高兴地朝壁橱后面的叶荇招手。　

　“真的吗？是《一起来看流星雨》的？”

    叶荇激动地跑到跟前。　　

  “嗯嗯，好多呢，哇塞！还有笔记本哎，喔喔，还有贴纸呢！啊啊啊！太棒了！”慕翎瑾都跳起来了。　　

    “姐妹啊，淡定！你挑最好看的，我送你~”　　

    “哈哈，我都要！”　

　“额，那你还是自己买吧！”　

　“小气鬼！”　

　“大气鬼！”　

　“慕，你看这个，慕容云海和楚雨荨去海岛的，还有小灰猫。”　

　“嗯，不错，就它了，还有没？”慕翎瑾问。　　

    “好像没有了……”叶荇翻遍了那一摞散乱的海报。　

　“那这张给你了，我要这一张。”慕翎瑾手上拎着一张慕容云海。

    “怎么样？帅吧？”　

　“你就只喜欢云海啊？”　　

    “错！是最喜欢慕容云海！”　慕翎瑾仰着头信誓旦旦地说。

　她们俩买了海报，贴纸，笔记本，还有圆珠笔，都是是关于《流星雨》的。　

　那个暑假，《一起来看流星雨》俘获了不少花季少女的心，蛮横霸气的慕容云海，多愁善感的端木磊，搞怪花心的上官，为爱勇敢的叶烁，还有叶荇佩服的又坚强又倔强的楚雨荨。

  很快跟流星雨有关的期刊物品席卷了整个校园。　　

    叶荇和慕翎瑾又去“呀呀香牛肉面馆”吃了牛肉面，这也是她们共同喜欢的食物之一。

    牛肉面也是伴随着她们一路成长的“伙伴”。

    初中在外面吃饭，一碗牛肉面就只要两块钱，后来慢慢地到三块，到四块，现在又到了五块。

    满手是劲儿的拉面师傅，伸伸胳膊，甩甩面坨，再扯两把，扔进锅里两分钟。撒点碎牛肉，浇点带芝麻的辣椒油，撒些蒜苗末，就是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了。

    叶荇和慕翎瑾已经口水满满了。　

　“师傅！我多要点蒜苗！”慕翎瑾嘱咐道。　　

    “好嘞！多放点蒜苗！给~”　

　慕翎瑾喜欢重口味，总是要多加点佐料，辣椒也是加了又加，直到碗里一片火红，还要醋。

    叶荇则正好相反，她喜欢恰到好处，但和慕翎瑾在一起，叶荇偶尔也会“重口味”一下，偶尔的改变也是别有滋味。　

　吃完牛肉面，在回去的路上，慕翎瑾终于开口了，有点扭捏地说：“叶荇啊，我告诉你个秘密。”　　

    “啊，我的姐姐呦～你终于要说了，我都好奇了一整天了。快说、快说！”　　

      叶荇两眼放光。　

  　“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什么？真的！？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叶荇又惊又喜。　

  　“哎呀！你先别那么激动嘛，就是这学期的事啊，他……是我们班的班长。”　

　“什么样的人啊？高矮胖瘦呢？”　

　慕翎瑾抬起头眼珠子转了转。

    “嗯……就像慕容云海那样的。”

　“哦—我明白了，你个花痴，喜欢上了像张翰的男生。”　

　“是他先说喜欢我的，然后，然后……”　　

      “然后你就答应了！”　

  　“呵呵！你知道就好了。”慕翎瑾笑得好傻。　

  　叶荇笑了半天，才一本正经地说：“慕，你知道其实我是很高兴呢，为你高兴，遇到新的人你就会慢慢忘记伤害你的人。”　　

    “嗯，我也不知道自从遇见他后就很少想起高冰了，放心吧，我OK的！”　

　叶荇看着慕翎瑾一脸的满足。　

　“那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难道又是一见钟情？”　　

      “呃，这个嘛，说来话长，不过大概可以总结为这样。哪天我再慢慢告诉你吧，今天都不早了，快回去吧，晚了你奶奶肯定会着急的。”　　

      “啊！？”叶荇看看表都已经九点了，垒垒估计又在门口等啊等的了。　

　“好吧，反正只要你开心，其他的都是小事，什么时候说都行，不说也行，不过我还是想知道呢。”　　

    “哈哈，恩恩，他说待会儿还要来给我送吃的。”　　

    “哇，这么勤快啊，不错不错呢！”　

　“嘿嘿，哪天指给你看。”　

　”好吧，那再见了，你回学校的时候路上小心。”　　

    “你也是哦！”慕翎瑾朝叶荇招招手。　　     

      两个背影慢慢分开，往相反的地方。　

　“慕！你还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叶荇突然转过身来喊。　

　“他！叫！彭！诺！——”

    慕翎瑾双手喇叭状俯身喊着。　　

    彭诺，彭诺，和彭莆一个姓……

  “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你拖我离开一场爱的风雪

    我背你逃出一次梦的断裂

    遇见一个人然后生命全改变

    原来不是恋爱才有的情节

    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相信

    朋友比情人还死心塌地

    就算我忙恋爱 把你冷冻结冰

    你也不会恨我 只是骂我几句

    如果不是你 我不会确定

    朋友比情人更懂得倾听

    我的弦外之音 我的有口无心

    我离不开Darling更离不开你

    你了解我所有得意的东西

    才常泼我冷水怕我忘形

    你知道我所有丢脸的事情

  却为我的美好形象保密

  却为我的美好形象保密  ”

          ——范玮琪《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