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文鞭影》卷二 十四寒 庄生蝴蝶 吕祖邯郸 谢安折屐 贡宇弹冠

庄生蝴蝶 吕祖邯郸


zhuāng shēng húdié lǚ zǔhán dān


【注释】


(1) 庄生:即庄周,战国时代宋国蒙人,人称庄子,其著作亦称《庄子》。后世将庄子与老子并称“老庄”,为道家代表人物。唐玄宗曾诏封庄周为南华真人,称其书《庄子》为《南华经》。


(2) 吕祖:即吕洞宾,是民间故事“八仙”中最广为人知的神仙。生于唐德宗贞元十二年,为道教全真派北五祖之一,故称吕祖。


【语译】


庄周在梦中是蝴蝶,全然不知人身的存在;吕洞宾在邯郸点化卢生,使他放下种种欲望。


【人物故事】


庄子梦蝶的故事出自《庄子.齐物论》。庄子说他之前做了个梦,在梦中他是只蝴蝶,自由自在地飞着,根本不知庄周的存在;一忽儿从梦中醒来,吓了一大跳,自己怎么是庄周哎!刹那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庄周梦中的蝴蝶呢?还是蝴蝶梦中的庄周?


唐人沈既济的《枕中记》里有个黄粱梦的故事,说有个修炼得道的吕翁(吕洞宾),在邯郸的旅途中遇见卢生,卢生谈到功名不就,唉声叹气,十分抑郁。吕翁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枕,说可以让他如愿。青瓷枕两端有孔,卢生低头往小孔里瞧去,里边竟是豁然开阔,他掉入了那个广大空间,这时店家正在蒸小米饭。


在那个时空里,卢生享有了梦寐以求的一生:功名利禄、富贵荣华、妻美且慧、子贤且孝。然而宦海浮沉,经受几番荣辱,终于年迈卧病,名医上药也无可救治。就在断气的那一刻,这边卢生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悠悠从梦中醒来。眼前还是那家客店,吕翁还坐在身旁,而店主人的饭还没蒸熟呢。


卢生猛地站起来,说:“这难道只是一场梦?!”吕翁说:“人生再得意也是梦一场啊!”卢生听了惆怅很久很久,然后说:“人间的尊宠、屈辱、穷困、腾达、得与失、生与死,我全都明白了,谢谢您教我窒息心中的欲望。”


【说明】


人对世间的东西都看得很真实:人是人,蝴蝶是蝴蝶,确实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庄子在梦里真切感受自己是只翩翩舞蝶,一觉醒来,却惊见自己的人身,以致怀疑真正的自己到底是蝴蝶呢?还是庄周?是庄周在蝴蝶的梦境里,还是蝴蝶在庄周的梦境里?


所谓的生与死,是否也只是一种形式的转换而已:当一个生命死去的同时,却是另一种形式生命的苏醒!


道士吕翁在邯郸与卢生相逢,两人坐在一起,聊得非常开心,谁知小伙子突然对自己只能穿简陋的粗布短衣、得去田里干活的现况感到十分不满,认为大丈夫应该任高官、发大财、衣食丰厚、任意取乐才对,恨只恨不能顺心如意。


吕翁听卢生述说内心的种种向往,看他因不得志而颓丧至极,就在那一顿饭都没煮熟的暂短时间里,让卢生从少至老,从生到死,尝尽有得有失、有荣有辱的人生百味。卢生终于体悟:人的欲望无穷,耗尽一生追逐,但当人生结束之际,也终归一无所有啊。




谢安折屐 贡禹弹冠


xiè ān zhéjī gòng yǔtán guān


【注释】


(1)谢安:字安石,号东山,祖籍阳夏(今河南太康),是东晋名士、宰相。


(2)屐:木头鞋。


(3)贡禹:字少翁,西汉琅玡郡(今山东诸城)人,为汉元帝所重用。


(4)弹冠:弹去冠上的灰尘;整冠的意思。后人用以比喻得到友人引荐出仕。


【语译】


谢安听闻淝水之战获胜,欣喜得折断了木屐;王吉被征召为官,好友贡禹也准备出仕了。


【人物故事】


魏晋南北朝时代,中国分裂、战乱频仍,当时前秦苻坚,统一了纷乱的北方,与南方的东晋对峙。据《晋书》所载,苻坚率领号称百万(实则八十多万)的大军南下,驻扎在淮水支流--淝水边上,已经逼近东晋的国都建康了。


这时,谢安被任命为大都督,连同侄子谢玄也一齐受命去作战,然而总共只有八万人马可用。谢玄非常紧张,赶紧去见谢安请教对策。而谢安却很平静,逐一指示、分派各个将领要负责的任务,都按其所长分配的恰到好处。


等到谢玄及其他将领大败苻坚,快马传书到谢安处,谢安正与客人下棋,看过传书,就顺手放座榻上,没说什么,从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只是继续下着棋。客人忍不住问他,他才慢条斯理地说:“小儿辈遂已破贼。”(孩子们已经大败敌军了)棋局结束,送走客人,走回内室,经过门槛,一向沉稳的谢安,脚下木屐却不自觉地撞上门槛而折断了屐齿。


王吉(字子阳)与贡禹都是琅玡人,根据《汉书》所记,他们这对好朋友,取舍进退步调相同,因而当时的人就说:“王阳在位,贡公弹冠”,意思是王吉被任用了,贡禹一定也会出来当官。王吉在汉昭帝时就已任有官职,历经宣帝到元帝。元帝即位之初,求才若渴,征召贡禹与王吉入朝为官。王吉由于老迈死于道途中。


【说明】


谢安竟以八万兵力大败苻坚的百万大军,而且乘胜北伐,收复黄河以南的失地。他的冷静与谋略,不言可喻。淝水战前,东晋北边大抵以长江为界,战后则向北扩展到以黄河为界,谢安功不可没。虽然有人批评谢安的不露声色是矫情做作。然而,若没有镇定自如的素养,怎可能在生死存亡关头不忧不惧,从容谋划应对?又怎能以寡敌众而扭转颓势呢?


贡禹和王吉两人都有直言谏上的名声。世人知道王子阳被征召为官,就认为他必当推荐贡禹,两人果然在汉元帝时同被征召。春秋时的管仲,因朋友鲍叔牙的推荐,由阶下囚一跃而为齐国宰相,达成桓公的霸业。战国时的淳于髡,当齐宣王向他征询人才时,他在一天之内,引荐了七位贤士给宣王。真正为国举荐贤能的人,除具备知人之明外,还得能看淡名利权位,不嫉不争者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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