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阴沉沉的,风冷飕飕的,割人的脸,连街两旁行道树上挂着的小灯笼都在微微摇头。她穿着粉红色的长羽绒服,额前帽沿上的貉子毛一蹓儿往西北飘,只露出手掌般大的脸,带着幽怨的哭腔:“妈妈,我做啥事都不顺,又错过一趟车,唉!”
我无话可说,只有陪着她继续在寒风里等呗。
大街上人不算多,都是裹着棉衣形色匆匆,那些川流不息的各种各样的车,在春节里刚喝饱了油,开足马力往前奔,有出租车,公交车,县乡公路车,私家小车,大小货车等等,在十字路口红绿灯处该停的停该走的走,有条不紊。
终于来了一辆大客车,窗玻璃上写从栾川到洛阳,一问她,听说是过路的短途,人家售票员全是面无表情挥挥手一溜烟儿车开走了。
来了一辆,走了。
又来了一辆,走了。
她显得焦虑而落寞,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我原以为她会看个十几分钟,待到下一辆客车,谁知她只是看一眼时间,就把手机塞到挎包里,双眼眯起眉头紧皱,盯着同一方向,不顾迎面而来的寒风。
“你看,前面走的那两辆车我没上亏了,可他们要价太贵了,一辆要20,一辆要19。”
确实呢,要真坐了,即便是第二趟车,花了十九块钱,现在也到目的地了,可是平常才要十五块呀。谁也没长了前后眼,谁也没料到从十点等到十一点,即便有到洛阳的客车,可人家也不想载这短途客呀。
她好像被抛弃似的沮丧,坐在路边候车亭的凳子上,说“你们走吧,我非得等到车不行,再次二十块也坐,我就不信我等不到!”
“你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想等了就再等会儿,不想等就走,谁也说不准还能坐上不能。”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十一点二十多分了,最后也没等到。
2
你大学毕业了,也费事巴力参加了工作,单位也不错,真到了该恋爱结婚的时候,过年回家七大姑八大姨这个问那个问:
“又一年过去了,怎么还没领回一个,这啥时候才能结婚呢,年龄可不小了啊”。
你脸上使劲堆满了笑容,自己也知道那笑容又多僵硬,除了嘴里一连声答应“嗯嗯,应急着呢”外,不知还有什么更好的答案,真的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光应急着不行,得落实到行动上。这是你今年的任务,要找到了今年就结婚。要不,到年底至少得带回来,啊?”
“一定,一定。”你用无助的眼神阻止他们的劝诫,轻叹一口气,“总算又过了一关”。
其实这一切怨谁?五年前,刚上班那会儿,提亲的快踢破了门,你最不喜欢相亲,总想着缘分嘛,可遇而不求的事。也真遇到过对上眼的人了,家里条件一般工作一般,对你也挺上心的,你们也有过些温馨的时刻。可你总觉得,你心中的人似乎不是他,他身上总有些你看不上的地方,你们的恋爱生活总是缺点什么,至于是什么,你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冥冥中还有个多金并多情的人在等你约会,你在等这个人让你全身心投入,投入到轰轰烈烈的爱情中去,投入他全方位照顾你,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中去。
于是,你们的心慢慢凉起来,无语分手是最好的结局。
你在等下一个真正的白马王子的出现。
你终于可以谈一场恋爱了,可这个人却没给你多少心动的感觉,算了,算了。
家里急了,你也有点儿着急了,相亲去。看似经历相似又门当户对,可他坐在你对面,说咋别拗就咋别拗,哪有一丝触电的瞬间?又算了。
再相亲,再散。再相亲,再散。
偶尔回忆起来,还是第一个靠谱,那时怎么毫无来由地散了呢?细想想,你们连正儿八经地吵架也没有啊,若当时能吵吵架逗逗嘴也行呀!
可后来,后来的后来,你们邂逅了一回,那次在大街上,他竟抱着看似一岁左右的儿子,而他身边的那位,看那腰身那脸庞,一点都不如你,他怎么看上的?
你心里波澜起伏,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是的,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但是谁也没有过错,可这样大大小小的错过,短刚一时长则一世,我们如自吃黄莲,若珍惜了,用心了,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倒不是一件坏事。即便是诸葛亮做事也不是一帆风顺的,绝处逢生倒也不是不可能,得细细揣摩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