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令我同情的人

      我爷爷在家中似乎是一个怪人。

      他的心情和脾气都很倔,凡事只要他有自己的想法,就常常会固执己见。就是和奶奶他也从不让着,因此两人经常发生争吵。争吵后,奶奶会抹着眼泪向别人哭诉,而爷爷只是独自坐在一边,黑着脸一言不发,看着凶得很。这时候,我都会恨我的爷爷,恨他破坏了家庭的和谐,恨他的所作所为。

      我爷爷嗓门很大,争吵时他就吼,惊天动地的,似乎整个房屋都在震动。爷爷他体格高大,身体好得很,结实的像堵墙,就是牙齿掉光了,带上了假牙。奶奶说,这是他骂人骂多了才掉的牙。爷爷还是个秃头,头顶一根毛也没有,原因我却不知道,只记得自出生起貌似便是这样了,也许脾气暴躁是他掉头发的一个原因吧。

      爸爸说,他难以与爷爷沟通;奶奶说,爷爷的精神有些问题。爷爷好似是发现了自己与家里人合不来,便常常不在家呆着,喜欢上户外动动。他最喜欢的运动是去登山骑车。这点他可厉害了,曾经与一行骑友共同前往西藏,20多天沓无音讯;也曾耗时半月,参加环青海骑行大赛。爷爷总能平安回来,并给我讲他外出游行的经历。爬高山,看大海,游草原,探山谷,听了这些,我对爷爷又是充满羡慕与钦佩了。

      在家中,家人有什么要做爷爷做的事,都让我去叫。他们还说,只有我说的话爷爷会停。这是我便会发觉,我在家中竟然有如此重要的作用。我为此暗暗得意,但也为这种家庭氛围感到伤感。也许老人的孩童基本是慈祥的,或者更具体些,我爷爷对我是没有多大怨气的。当我坏了事时,爷爷照样会骂我,有时我还有胆回几句嘴。但我顶上两句,爷爷就不说话了,我也跑开了,同时为我的“诉胜”而感到窃喜。

      一家人吃饭时,爷爷会尽管把好菜往我碗里夹,别人夹多了,他就把别人筷子一敲,然后接着夹给我。我吃独食的时候,爷爷有时也会凑上来,感叹道“哇,吃这么好的东西,给不给我吃的喽?”奶奶这时便会端上咸菜罐子走来喊“老大的人了还和小鬼抢吃的,咱俩吃这些不就够啦?”爷爷就起身摇摇头,端起碗,挑上些咸菜走上一边去。

      望着爷爷的背影,听着他那用假牙费劲咀嚼的声音,我突然感到自己真的是很自私,爷爷他,又真的是很可怜的。

      我想着,爷爷在家中,似乎是没人会理解他的。更或者说,以他的性格,在这世上都难得有人会对他有关怀之心。他不会感到孤独吗?也许会的,所以他才把自己的情感寄托于山水之中,以及我身上。但与自己的家人之间都有隔阂,爷爷他不会难过吗?也许会的,但我却从来没见爷爷哭过,我甚至无法想象爷爷哭的样子,他好是永远是那样坚强。

      ……我同情爷爷,同情这样一个难以被世人认可的灵魂。在很多方面,爷爷都是可恨的,但现在却叫我恨不起来,我认为爷爷他实在是可怜的。谁又知道,这样一个可恨的灵魂,是多少怨气与悲情的沉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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