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家中大雨,傍晚时小雨仍然淅淅沥沥,妈妈吃过晚饭却硬是要拉我出去散步,便跟她一人一把伞在小区旁边的公园里走了走。
走进园中,不知何处,偶然一抬头,见一颗合欢,并不高大,也没了花。突然就唤起了记忆里的陈年事。
我对合欢最初的记忆在五年前,那个五月末。那一年高考前夕,学校在考试之前放了一天假让回家拿些东西,那个下午便约了朋友去到一处偏僻的广场散心。没想遇见了这样美丽的树。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合欢,被整颗云雾似的墨绿和枝头点点粉淡烟霞般的花儿深深吸引。和朋友摘下朵毛茸茸的小毛球,在手中喜欢的爱不释手。家乡没有这样的树和花,18年来,这也是我第一次看见这样奇特的花儿。转眼五年已逝,当初那个陪伴我的朋友早已身在远方。
前几日心血来潮,我兴冲冲地拿了手机跑去公园,没有去当初那广场是因为实在太远,日头太大。公园里大约有三四棵,是前年公园建成的时候移栽过来的,约摸三四米高,并不大,也不算葱郁。七月上旬,合欢花渐渐步入凋谢期,我知道再看不到翠绿袭人的树冠满缀粉嫩绒球般的合欢花的盛景了。不想那一棵合欢树枝叶还算嫩绿,虽没了花儿,树本身也很美。
傍晚的阳光依然强烈,想起广场上的那几颗大合欢,六七颗连成一大片,站在树荫下,尤为凉荫。树下有幼苗,小小的,柳叶般弯弯的柔嫩枝条,像极了田间地头一种不知名的灌木。
含羞草科的合欢与含羞草叶片极为相似,单数羽状复叶,每片羽叶上又有小叶,皆为线性至长圆形。叶色嫩绿或翠绿,尤为可爱。我以前是养过含羞草的,于是也拿手去碰,却没见任何反应,又随意去摸,还是没有。之后回家查了资料才发现,合欢并不如含羞草那般敏感,而是昼开夜合,夜幕降临之时,叶片才会闭合。记忆中好像也曾见过类似的叶片夜合植物,只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当然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合欢的花儿。像点点云霞点缀枝头,缕状花丝半白半红,簇结成球,犹如打了柔光的淡粉花灯,矗立枝头,清丽雅致。我总想掰弯了树枝摘一朵,摘下又觉惋惜,花与叶相伴才是最美的。
《本草纲目》中记载合欢树皮,花均可入药。合欢花有宁神之效,主治郁结胸闷,失眠,神经衰弱。安五脏,和心态,令人欢乐忘忧。于是民间多以合欢相赠,种植于庭院,意为摆脱烦恼和怨忿。
说到合欢,我们大多都会想起高中课本上那篇著名的《合欢树》。作家史铁生在这篇回忆性散文中,提到母亲当年在路边捡回来一棵似含羞草的幼苗,却不想长成了合欢树,后来再回原来的家里,合欢树已经长得很粗壮了。字里行间对母亲的缅怀思念之情十分饱满。然而一棵树是没有感情的,至少在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之下,我们是没有发现的。这些无情的事物每天承受着阳光雨露,不断向下延伸根系,不断光合作用生长枝叶。他们没有记忆,没有情绪,却成为有情的人类回忆与情绪的承载体。我一直觉得树木是非常睿智的生命,他们不言不语,伫立于天地,风雨中只有一件使命,那就是生长。却看见了身边的动物,人类的来来去去,爱恨情仇,仿佛洞穿一切的佛祖先人,超然于俗世的淡泊和明智让我十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