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信悦
因自囚于荒芜,此月的信件不能邮寄。于是在九月之濒,我如此启笔,愿你依旧。
书信的时候,我在回想八月的样子,有些记不清了,模糊的很。只能粗粗地将一些深刻的印象作为整个八月来记。于时间面前,我还是那样疏于把握,记忆不全,遗憾成全了八月的我。
八月是夜比昼长的,一次失眠后我整夜整夜的失眠,不困倦,有所思又好似无所思。从前失眠,就看书去消磨,把倦意熬出来,睡得香。八月的失眠,书无法安抚,书一本一本地续着读,读完后,人依旧不愿睡去。这是执念,肉体的困倦拗不过这股执念,直到夜完整得过去,日光逐渐照亮天空,我才睡去。是的,我昼夜颠覆,然而夜让我无比安心。我直到我的执念源自何处,却因种种原由,放任其自由生长。我不叹息消逝的白日,于我而言,夜更适合且更长。八月,我失眠,但却实在地活在夜里。
八月又是多雨的,不时来几个台风带来连夜的雨水,夜里的雨声有时听着惬意,放下所有的思虑,听雨就能听上一夜。有时,雨声却格外的扰人,或许密集或许稀疏,雨自落下,便打在心中,点点积累,变成积水变成河流,然后奔腾,奔腾....不知去向地奔腾,我在雨声中失了自己,莫名的不开心,但依旧听雨,等它停,像是等一块伤口结痂。同样的雨声,不同的夜,我有时烦恼有时惬意,但不论喜爱与否,我都选择默默等待,只是我知道无论爱与不爱,时间都会带走。带走昨日,带走今日,也终将带走未来。他不是能治旧伤的良药也不是毒杀昨日的毒酒,他更像是饕餮,不知足不择食地一直吃,一直吃....吞掉拥有吞掉未得到,最后吞掉我。
八月是生老病死,我活到了夜里,在接近人间死亡的天空下去,随意挥笔,写下的文字变成流淌的河流,而我画的自画像则变成一团模糊的墨,他离不开揉皱的纸张。我曾想起我的死亡,想起所谓一了百了的荒唐,只是因为我正在经历正在旁观身边人的生老病死,在抛弃具体身份后,人是那么容易地融入于别人,我被自我注销,化身成万物,正在同时经历许多许多。一个晚上的时间,我重新拿起自己的影子,对着面具思考所谓生与死的问题。一个失眠的夜里,我看见生死之间的距离,生与死之间间隔的不是时间,而是无常。超越时间空间的无常联系生死,把时间片段化切割成所谓的一生。对于生命,存活的态度是在无常之下学会坦然,看见必然的死亡,也不虚此生地活。时间,不是计量单位,而是去做想喜爱之事的基础,把时间浪费在喜爱之上挺好。
八月,我自囚于方寸之地,在万千个影子里寻找自我,在冲突之间生活。我的矛盾交织,像是细胞不断分裂。我几次疯狂,又几次平静。终于,我在沉默中开口,向你说起过去一个月里,我所经历的。在沉默打破之后,我,从时间中走出,是矛盾分裂而成的我,用自己触摸自己。
时间到底过去,这便又一个月不曾谋面,你也极少向往说起你的事情,也许大多都是承受,但望你好。如此,即便隔着几重山,隔着数个月,我都能清楚地记得你,让来日的重逢不负等待。念你
愿子安康
玉衡
我把日子倒着活
白天里睡觉,夜里看书
我失掉一大半的时间
也失掉一大半的机会
我不去交流,选择沉默
我放大夜的漫长,缩短昼的记忆
我想走,也想留
从我的世界里出现你我他
各自向往的生活,比一寸光阴短
天地下雨时,有时惬意有时烦
我的步子踏两下停一下
停下的时间比行走的距离长
然而,时间与距离于我而言
比一张白纸还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