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我对南河的行程陷入纠结,犹豫着还要不要去?友人一再“循循善诱”,脑海中不断重现南河的美景,终究抵挡不住诱惑,车开的刹那间,跳上车,心已向南河驰聘。
再去南河,因为岳武高速的全线通车,我们省去了一路盘旋,车疾驰在皖西最美高速上,不断穿越隧道,不断遁入黑暗又不断重现天日,让我们的心也一路跌宕起伏,刺激而喜悦。越接近岳西,越靠近南河,雨越来越小,天终于放晴,天空碧蓝高远,通透晶莹,白云如絮轻游,霞蔚云蒸。一束阳光从山坳中直冲天边,顿时给云层带来绚烂的一笔,似一幅天然的水墨画挂在天际。不免妒忌山峰,和云层如此相近,如此亲昵,呈现出大美的态势,美得不可方物。美到天边是无尽的苍穹,我们的车追不上美景的速度,又转念埋怨智能机子速度太慢,美景任性,我们一路欢呼一路微信图片互动,看见那些因暴雨退缩的友友们后悔得连发几个大哭的表情,我们只能回复一连串大笑和胜利手指的表情以表达我们不虚此行的快意心境。
在南河,这次我们特意挑选农家小住。南河人一如往常的好客而热情,开车带着我们去追逐日出日落和云海迷雾。清晨,酣睡中的我们被窗外鸟儿清脆的叫声唤醒,拉开窗帘,青山绿树就贴在窗前,一株映山红热烈地开在山顶,正享受这清晨的阳光。来南河,清晨用来睡觉确实是浪费,迅速梳洗完毕,信步出门,沿着干净整洁并不宽阔的水泥路慢步前行,道路两旁红顶白墙的房子错落有致,鳞次栉比,屋顶炊烟袅袅。不知名的植物透过路边人家的栅栏恣意攀爬,伸出栏外,随意搭晒在栏杆上的衣服让生活平淡而真实。路边的梧桐花开满一树,满山遍野的花儿五颜六色地开放,一泓清泉顺着山势蜿蜒而下,撞击在沿途的石岩上,溅起轻柔的浪花有意无意打在我们的脸上,溅在唇边,自然地舔入,清洌甘甜,丝丝凉凉,缓缓渗进我们的心。田埂边的水塘,一阵清风徐来,波纹涟涟,倒影的高山流云也跟着微微摇摆。山路小径,家禽悠闲地散步,一声鸡鸣引来全场欢叫;另一边的鹅群哪里肯服输,更是伸长了脖子,引亢高歌;水塘边,本来安静的鸭子回过神来,也来凑热闹,沸腾了山村的早晨。早起的女主人在灶台边不停地忙碌,几碟小菜,香糯的米粥,馒头,包子,个头大,馅饱满,无不透露山里人的淳朴和真情。大家围坐在一起,简单而丰富,快乐我们的心。傍晚暮归,小小的餐厅香满四溢,全是农家火灶的飘香,当地的特产和野菜让我们围着锅台兴奋得到处转悠,腼腆的女主人用微笑和不多的言语纵容着我们在厨房夹菜尝饭。南河的夜晚,出奇地静谥,朋友三三两两借着酒劲,搭肩搂腰,抬头仰望,看七星北斗,飞机划过上空,放肆呼喊,大声说笑,划破这份安静,和着大山里虫鸣鸟叫,蛙声狗吠,流水潺潺,南河也因我们的到来热闹起来。途遇相识人家,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好客的主人还是很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去喝茶聊天。路灯下,斜长的影子是我们此时幸福的长度,越拉越长.......
每年的这个时节,是南河村最清香的季节,久负盛名的国宾礼茶—岳西翠兰盛产于此。南河境内,山峦叠障,云起雾涌,成就这里茶叶的香气清高持久,汤色浅绿明亮,滋味醇浓鲜爽,叶底嫩绿明亮,因为形似兰花,岳西翠兰由此得名,誉满海内外。漫山遍野的茶树,一畦一畦,一垄一垄,呈梯田式布满山头,迎着清晨的第一束光,采茶大军散落在各个茶园。要怎么收获,先要怎么栽,茶园的主人一脸喜悦驻足在自家的茶场,一边指导采摘一边查看叶芽的长势。采茶从清明前十天左右开始一直持续到四月底,这片茶园他雇佣了附近的村民每天采摘,按叶子的质量和外形分等,然后送去茶厂。一片茶园给他带来颇丰的收入,再加上自家在明堂山风景区的农家乐,日子过得像这里的茶,甘醇绵长。满山的茶树清香扑鼻,似浑然天成的香水尾调,随风若有似无,一路相伴,久久不散。
放下心头的尘事,褪去职业装,挎上竹篮,扎上头巾,混入采茶大军,跟着采茶人去学摘嫩芽,叶子沾着晨露簌簌落入筐中,舒畅了一段时光。茶为嘉木,生于天地间,采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能成为茶人,心中必有一段春风,一朵淡雅之莲,一截豁然开朗之气,采茶采性情,那浓烈,放肆,鲁莽之人,又如何能成为采茶人呢?
正午时分,采摘归来,叶芽碧绿,堆满筛子,清香弥漫整个操作间。南河村的岳西翠兰制作经历手工制作、半机械制作和现在的全机械化智能操作,产量和质量都有了大大提高。虽说是智能,但是机械由人控制,师傅的技术拿捏还是非常重要,如何匀速给叶,如何控制温度,如何吹去老叶,保证一批茶叶的色泽、成型和大小一致都靠师傅不断来回查看整形和叶芽在各个时间段的颜色,不断调节温度。平均每三四斤叶芽才能出一斤茶叶,慢工细活,数十小时只能制成200多斤茶叶。朋友们兴奋地围在师傅旁边问这问那,更有好奇心非常的,主动请缨要求给叶,师傅在一旁指导,居然也像模像样。新茶放在桌上,来客随意抓泡,茶叶遇沸水,在透明的茶杯内迅速腾起,翻跃,几番沉浮,既而缓缓下落,找到自己的位置,一切归于宁静,芽叶相连,色泽翠绿,簇簇拥拥,在杯中舒展成朵朵兰花。因了解一杯茶的来之不易,再捧起一杯茶,细细端详,慢品人生沉沦,余香满唇,在肺腑中蔓延,心中涌起一阵微瀾。
人间四月天,殷殷采茶情,与南河的每一次相遇,都让我欢喜不已。书说:茶的寓意有一道、二悟、三友、四气、五性、六味、七情、八难、九香、十德之说。其实,不管有多少寓意,回归饮茶的本身何尝不是一件快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