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day | 给妈妈洗头发,今生是第一次

2017年,秋天

写这个标题的时候,想着,如果我的人生也是电视剧,那这个标题大概就是这一集开场时打在画面中间的那句话吧。

今天相比较昨天好多了,我就睡在客厅,妈妈晚上去洗手间会叫我,我一脸懵的被叫起来好几次,再加上爸爸和哥哥去外地玩了,家里特别安静,以至于我一觉起来都中午了。老顽童说我没回他信息还给我打了个电话。

妈妈去冲澡,等我吃完水果,我们商量给她洗个头发。她躺在床上,头在床沿的位置,我接了一盆温水,搁在我哥的小板凳上。但是这个儿童板凳真的太小了,腿短,够不着。还得找个其他东西垫着。

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我相中了阳台上一个看起来低一点的椅子,搬到床边发现不行,和床一样高。只能把椅子搬回原处继续寻找,在这个过程中,妈妈垂着半湿半干的头,指手画脚的指挥着。

“你把你哥装玩具那个木桶拿过来,然后再把小桌板搁上面!”

那能行吗?玩具桶那么脆,再加上里面没装玩具,空心的,接了水的盆子搁上去可不得压坏了。

我还在四处搜寻,就听见她说“你就不听我的,你咋这么倔!”。生病了还是这么厉害!我转过身把玩具桶搬来,再把小桌板搁上去,还没等放盆子呢,就发现根本平衡不了,桌板左右摇晃。

妈妈不吭声了。

最后发现我哥的玩具厨房高度合适。

我把表面的玩具零件都清掉,把小厨房玩具抬过来,再把盆子搁上去,哈哈哈,正好!


第一次给妈妈洗头发。

尤其是她病了这将近一周都没有洗过,头都臭掉了。

我拿来她的洗发露,洗了两遍,总共换了五六盆水,最后一次水接多了,耳朵都进水了,我托着她的头把最后的浮沫清洗掉了。

妈妈的发质很好,不像我是沙发,可是她掉头发好厉害。清洗第二遍洗发露的时候,手一捋,脱下一小把在我手上,原本就不多的头发再加上浸湿着,握在手里看起来更少了。

心里酸酸的,第一次开始认真想她多少岁了。

觉得自己做错了。因为她比同龄人看着年轻,以及还有一个三岁的小儿子,我总是觉得她的衣着打扮也好,思维方式也好,都要更有活力才对。可是我忘了,她不仅是我三岁弟弟的妈妈,也是我这个二十五岁的大女儿的妈妈,她本就比同龄人难了,我怎么还能还要求她更多?

其实那时候头发已经洗的很干净了,但我还是轻轻揉搓着,我就是想再要点时间。她闭着眼睛,我看着她的脸,妈妈不是没有皱纹,只是那些皱纹是在我都没有注意的时候偷偷长出来的,以至于当我正视到被我忽略的那部分,我内心抗拒,不想也不愿接受。我就觉得她应该要年轻的,应该要身体很好很好的。

洗完头发,我把吹风机拿过来,递给她两根棉签,然后开始吹头发。

这是我第一次给她洗头发。


有部日本电影《你是好孩子》,片中高良健吾饰演的小学老师,给孩子们布置作业,内容是和家人拥抱。孩子们纷纷提问,猫行不行,表弟行不行,并且表示这个作业实在古怪不愿意完成。但是第二天,他们还是交了作业,即便是最调皮的孩子,也小声的说自己拥抱了妈妈。老师问,是什么感觉,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但是不约而同的,大家都觉得很温暖。

我突然发现,每天都做很多事,可这其中与家人有关的却少之又少。三岁的哥哥和妈妈出门,是手牵着手,我和妈妈出门是挽着胳膊。

原来时间不只是留下岁月的痕迹,也带走了一些东西啊。

想起来四年级的时候我因为心脏病住院,胃口一直不好,后来给妈妈说想吃西七路的巧嫂米线,妈妈用保温桶买了来,一点点喂我吃。我说,吃到嘴里怎么没有味道。妈妈哭了。

临睡前我去关灯,我提起这件事,她说她不记得了。

可是在黑暗中,我看到她眼睛里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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