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政策就像援助一样,一直是激烈的争论主题;而大家都明白,受教育总比不受教育要好,所以争论的焦点不在于教育本身是好是坏,而在于政府是否应该干预以及如何就行干预。
让孩子上学是非常重要的一步,这正是学习的起点。
长久以来,大多数国际政策制定者认为教育其实很简单:提供教室和教师,把孩子们带进去就好了;在很大程度上他们反对任何形式的政府干预。
大多数国家政府似乎已经接受了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的观点。在印度,95%的儿童可以在距家不到半英里的学校上学;肯尼亚、乌干达和加纳已经开始提供免费的初级教育。在阿比吉特等人的调查中,即使是那些极为贫穷的人,他们的子女入学率也在80%以上。
然而,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并没有规定孩子们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只是说他们应该完成基本的课程。2000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全民教育峰会后把提升教育质量的目标排到了第六名,其中或许隐含着,入学比教育质量更为重要。
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不到什么东西,那么上学对他们来说就毫无用处。
本世纪初,世界银行发起的世界缺席秘密调查对孟加拉国、厄瓜多尔,印度,印度尼西亚,秘鲁及乌干达进行抽样调查;发现其中的教师平均每5天就会缺席1天。此外,在印度的调查显示,即使教师在校并授课,他们也经常在喝茶、读报或者聊天。总体来说,印度公立学校的50%教师都在上课时缺席。
2005年,印度一家专门致力于教育的非政府组织—布拉翰,决定进行深入研究—孩子们究竟在学些什么?
布拉翰在印度的600个地区建立了志愿者小组,每个小组分别在各个地区随机选择几个村庄,对里面的1000多名二胎进行了测试。测试结果令人心情沉重:
7~14岁年龄组中近35%的孩子读不出一个简单的段落(一年级水平);
几乎60%的孩子读不出一个简单的故事(二年级水平);
只有30%的孩子会做二年级地数学题(基本除法)
这些教育数据和现实显得格格不入—在第三世界国家,小朋友在自家摊位或小店帮忙,他们总能在没有纸币的情况下做一些更加复杂的计算。
难道学校让孩子们变得不会学习了?
另一些批评家认为,教育质量之所以低下,在于家长们对教育不够重视,家长们觉得教育回报并不是那么丰厚;而当教育回报自购高时,入学率不需要政府的推动也能提高;这些专家的核心观点是:人们把教育当做一种投资,目的只是挣到更多钱,增加未来的收入。
比这个观点更现实的是:做出投资成本的是家长,未来获得收益的却是他们的孩子。尽管实际上很多孩子会为他们的父母带来“投资回报”,但仍有孩子不愿意那样做;而且即使有的孩子孝顺,那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因多上了一年学而多挣的一点点钱,会转化为父母们的收入。
阿比吉特认为:教育的经济回报固然很重要,但很多其他因素或许也不容忽视,比如家长对未来寄予的希望,对自己孩子的期望,以及对孩子是否宽容。
大多数富裕国家,为了避免儿童享有的正常童年和充分教育,被父母的冲动或贪婪所剥夺,他们都强制规定孩子们达到一定年龄时必须送他们上学 。然而,这在国力有限,义务教育难以强化的情况下显然行不通。在这种情况下,政府必须从经济角度考虑,让父母觉得送孩子上学是值得的。
这就是教育政策所选择的新工具背后折射出的理念:有条件现金转移。
波士顿大学的经济学教授圣地亚哥•莱维认为,如果将福利金与人力资本投入相结合(健康与教育),培养身心健康、受过良好教育的一代人,那么无论从短期还是长期的角度来看,今天花掉的钱都有助于消除贫穷。
这一想法激发了第一个有条件现金转移(CCT)计划:贫穷家庭会得到某些救助,前提是他们的孩子定期上学,并且这个家庭得采取预防性保护措施。为了是这一计划合法化,这笔钱被当做一种“补偿”支付给一些家庭,补偿他们因让孩子上学而非工作所损失的工资。
实际上,无论家长怎样看待教育,只要让他们觉得不送孩子上学,他们就会遭受损失,该计划就能达到点化他们的目的。
在莱维的试点计划里,学校的入学率得到了大大提升,尤其是中学的入学率。女孩的中学入学率由67%上升到了约75%,男孩则由73%上升到了77%。
莱维料想到了政府换届对此计划的影响,正如他所料,该计划成效巨大,政府换届时也只是把名称稍微改动一下而已。然而,莱维或许没有料想到,有条件现金转移计划如雨后春笋般漫布整个拉丁美洲,随后又蔓延至世界的其他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