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之杀猪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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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人养猪,大有“无猪不家”的势头,不管这一年是不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每家每户也要准备一两头猪、两三只鸡过年。

那个时候的农村,进入农历腊月,就进入了迎新年的模式。腊月这一个月,除了“逢七(初七、十七、二十七,传说是猪的生日)”的日子,杀猪匠的日程便会被安排地满满当当。

我们高盖坪只有十户人家,一般从腊八这天开始,大家就循着不重复的原则,选定日子,轮流杀猪了。一个杀猪匠外加七八个年富力强的助手,一路杀猪杀到尾,一路吃肉吃到尾。农村人一年到头粗衣粝食惯了,等到吃上腊月里的一口猪肉,那真是堪比珍馐美馔,着实鲜香无比!而长长的腊月,从杀猪这天开始,就可以随时吃肉、啃骨头,一直到正月十五,炖了最后的猪头猪下水……农民一年辛苦到头,收入低廉,正因为如此,过新年的幸福感实实在在!

杀猪是新年的起点,是年来到的象征。我们那里的人们会提前蒸馒头、挑水、焯菜、煮洋芋、劈柴火、买烟酒糖茶,还得从邻居家借来某些必须的家什,例如,炕桌、大锅、水桶等等,这些东西只有自己家那一套是不够用的。杀猪那天,绝对不敢睡懒觉,一大早起来要给各个屋子生火,然后烧满满两大锅开水,等待杀猪匠和他人的到来。

那时候每到杀猪,我和文文多害怕呀!我俩趴在炕上捂着两层被子却还是能听到猪最后的嘶鸣声。我妈索性将柜子上的大木箱搬到炕上,腾出里面的衣物让我俩钻进去。她从外面反锁箱子举动让我们觉的很有安全感。尽管箱子密封度高,但为了杜绝哪怕一丁点儿声音我俩依然会死命堵住耳朵……直到我妈打开箱子。

我们那儿的习俗是必须给杀猪的那些人准备一大盆手抓,还有酒,以慰劳他们辛苦一整天。晚上的时候,会挨家挨户邀请所有邻居——男人和孩子们大都会来,女人们就不一定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上的菜是标准的“四盘子”——粉条炒肉、血馍馍、熟洋芋菜、萝卜菜。

进了腊月,乡下人总会抽空进城置办年货——新衣、新鞋、糖茶烟酒、水果、炮竹、香表蜡烛等等等等,东西简单,年味十足。腊月的最后几天,女人们蒸馒头,蒸肉丸,煎油饼,煎麻花,炒鸡块,炒肋骨……忙的不亦乐乎!

大年三十这天,包饺子,贴春联,挂红灯笼,祭祀先祖。到了晚上,各个房间灯火通明,一家人和乐融融,围在一起嗑瓜子,看“春节联欢晚会”,守岁一直守到凌晨一两点……初一早上,给孩子们穿上最漂亮的新衣服,给长辈们拜年送祝福,长辈也给孩子们派发压岁钱。

接下来的几天,喝酒聚会,打牌玩闹,走亲访友,相互拜年。从正月初九开始,乡下人的秧歌会一直持续九个晚上。秧歌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也是人们最热衷的娱乐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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