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来一直是只囚鸟
文/刘宗勇
那年,我选择了北漂,辞行的那天,吹着寒冷的风,告别了西部的尘埃,告别了那幢避难的出租屋,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如一棵草,至少它还能在荒漠中留下美丽的身影。北上不是我的梦想,那座人才云集的城市,早在多年前目睹的那一场升旗仪式中所迷茫,直觉告诉我,繁华的街道和高楼中,没有我倚身的角落。
我像只自由的鸟儿,飞翔在天南地北,从温州那片热土中离开,告别了流水线上的辛劳,告别了办公室码字的梦想,告别了干一番大事业的信仰,告别了婚姻。或许从在山东辍学的那一刻起,我就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十年了,我挣脱了世俗,挣脱了平庸的生活,一路向北。
过上了令人羡慕的日子,如飘洒在世间的小雨点,没落在日出与黄昏之间,恐怕也只有我自己,欣赏着自己的文字,赞美着自己的脚步罢了。岁月冷漠地给了我一巴掌,当我从无数个人生驿站中如过客般的生活着时,孤独和现实与随之而来,我已然不是那个在广东某座天桥下露宿,在温州某个路口骑着三轮车等待客人的年轻时刻了。
许多人对我充满了希望,或生命的救助,或生活的帮扶,或名声的维护,我自以为像个天使,奔波在别人的世界里,从北到南,从西到东。我更像他们的亲人,只是一段时间的亲情,和那些白血病的孩子们生活在一起,给他们打气,在电话里安慰农民工,到贫苦的孩子们的家里谈一番理想和未来。不亦乐乎的,一天接着一天,一年接着一年,忘我而快乐着,有时候也悲伤,不知哪一块热土属于我。
九年又过去了,老家门前的梧桐树不见了,一公里以外的山地也无人耕种,发小们散落在天南地北,回来时带着妻子儿女,简短地聊了几句,忙着给孩子们换尿片。水泥路上的汽车来回呼啸着,一幢又一幢的砖瓦房空虚的屹立在山沟里,一片又一片的庄稼地里长着杂草和野花,一个座又一座的新坟出现在美丽的山头。
我似乎是走丢了,把信仰收藏在了网购的书架上,读了一遍又一遍,大女儿想着她的心事,偶尔会问询我的现状,小女儿抱着奶瓶,眼睛里透射出对一切新鲜事物贪婪的光芒——已然,我已被活生生的现实包围,那一堆存放了二十年的稿纸,夹着多少梦想,多少辛酸与无奈,多少年轻的岁月。
做一只囚鸟没什么不好,只看得见家乡的四季,倾听夏季夜晚的协奏曲,在森林中寻找五颜六色的蘑菇,躺在草坪上看那天边的彩虹,被风和雨抚摸着……做一只囚鸟没什么不好,毋须站在千人面前夸夸其谈,毋须背负天大的责任,毋须做一个神圣的人,毋须担忧餐桌上食物的味道……不经意的,我就做了一只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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