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一种酸涩的味道

01

关掉悠扬的旋律,梨落宁静的内心,微微颤了颤。空气中凝固起一种被称为“孤独”的愁绪。这时,哪怕是偶然响起的丝丝振动,也足以让梨落沉寂的心,倍觉温暖。

梨落如往常一样,在一阵熟悉的音乐声中慢慢醒来。

“不小心不小心,你不小心,进了她的门,吻了她的唇,爱上罂粟咖啡因,上了上了瘾......”

接着,梨落脱掉睡衣,在色彩斑斓的衣柜中,拾起自己一眼看中的裙子。

梨落这一整天的好心情,从一种颜色开始,从一条心仪的裙子开始。再画上一个合时宜的妆,黎落漂漂亮亮地出门。这样的一天,于梨落而言,才算没有白活。

梨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每天一个人起床,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做什么都是一个人,既习惯,又不太习惯。

那天,梨落如往常一样,下了班,便早早地回家。

回家路上,路过一家超市,梨落顺便进去溜达了一圈,挑选了些顺眼的蔬菜。

尽管梨落平时不怎么做饭,但是,她喜欢家里的冰箱被充斥着满满的感觉。那是温暖的感觉。

她还喜欢在一堆堆五彩缤纷的蔬菜面前,用她最独特的眼光,挑选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辣椒。当然。顺便再比较一下旁边摊位上鸡蛋的大小,瞧瞧西红柿的颜色哪一个更红一些,柔软度是否恰到好处。

在这些小物品身上,梨落总能找到她所需要的能量和惊喜。她喜欢,也享受这样一个与生命相互触碰的过程。

只是,那一天,当梨落回到家中时,她却发现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事物。

02

梨落早在楼道间时,便闻到了阵阵飘香,那是梨落很喜欢的味道,一种人间烟火的味道。尽管此时她在心里幻想着:“那一定是一个极温暖热闹的家吧!”

随后,梨落如往常一般,没有期待,平淡如水地打开了家中的门。

当梨落猛然间看到,靠窗台的小餐桌上整齐摆放着的菜肴时,梨落的眼睛,顿时睁得像斗鸡眼一样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那是......什么?怎么回事?”

梨落快速穿梭在客厅、厨房和一个个卧室之间,甚至还在狭窄的卫生间中环角张望着,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找什么。

她疑惑,“难道是我父母?不对啊,我没有给他们我家里的钥匙!那会是谁?会是谁?”

就这样,梨落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着,不争气的手却不听使唤地拿起了早已摆放好的筷子,在美味佳肴中沉醉了起来。

只一下子,两个盘子中的食物被梨落一扫而空,还有中间摆放着的那碗梨落最爱的西红柿蛋汤,也在伴随着一声“嗝嗝”的声音后,消散在了空气中。

梨落心中忽然闪出一种特殊的味道,甜甜的,香香的,暖暖的,那是一种沁人心脾滋味。那份滋味太过曼妙,以至于让平时最爱喝西红柿蛋汤的梨落,沉浸在其中,回味无穷。

梨落浅浅地舔了舔嘴角的汤汁,才发现原来这种酸涩的味道还有一个最朴素的名字,叫作幸福。

梨落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滋味,以至于一时之间,竟没有分辨出来。

03

第二天清晨,梨落早早地起床,刻意绕了个弯,来到那个最大的农贸市场,挑选了一条新鲜的鲫鱼,还买了一袋用红绳捆起的土鸡蛋,又挑了几个鲜红色的大番茄,大块步跑回了家。接着,又急匆匆地去上班。

这一天,梨落忽然患上了一个坏毛病,她总是时不时滑开手机屏幕,盯着那个一动不动、死死地躺在手机屏幕上时间点。猛然间她又时不时回头,数一数墙上挂着的时钟指针所滑过的度数。

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若是换作平常的梨落,早已兴冲冲地冲向了食堂。因为梨落最喜欢坐在大圆桌上,跟一群同事有说有笑地吃着一顿美味的大餐,就好像是在完成一次内心空虚的充电。

只是今天的梨落,却看上去不太一样。她傻傻地望着眼前美味的佳肴,双眸定定的,筷子极不卖力地拨动着饭粒。

“滴答滴答滴答滴!”眼看着秒针滑过正点的瞬间,梨落像疯了一样,冲出了办公室。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下班,她总感觉内心似乎有个好奇的念头在闪动,她想知道:“今天还会不会有人给她准备好香喷喷的菜肴?还是昨天的一切,其实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越靠近那个熟悉的楼梯间,越靠近那个清晰的房号,梨落的心,就像是顿时系在了一根弦上,一根花了梨落一整天的时间,才悬在弓上的弦,“他还会来吗?他会吗?”

在闻到那阵熟悉的酸涩味时,梨落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弧度。

她满心期待地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异常仔细地寻找着,尽管她并不清楚她寻找的是什么。

伴着一抹失望的眼神划过双眸,梨落怅然若失地回到窗台前,倚靠在餐桌上,细细品味着一盘红烧鱼,一盅番茄鸡蛋汤。

04

一整晚,梨落的心中,被一股莫名的失落迷漫着,“你在期待什么?你到底在期待些什么?”梨落反问自己。紧接着,她猛然跺了跺角,转身抱住一旁的棕色大熊,俯入了睡梦中。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之后的每一天,梨落都早早地起床,来到那个最大的菜市场中,满心欢喜地逛一圈,再大块步地跑回家,跑去上班,跑回家,享受那顿期待了一整天的晚餐,接着,又照常俯入梦乡。

梨落一天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发生改变。还是每天一个人起床,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吃饭,做什么都是一个人。

只是,从那天以后,梨落脸上泛起的笑容变多了,捡起的失落也变多了。

梨落常常一个人躺在沙发上自言自语:“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随后,又听到自己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的声音,和着手机里跑出来的音乐声:“不小心不小心,你不小心,进了她的门,吻了她的唇,爱上罂粟咖啡因,上了上了瘾......”

突然,有一天晚上梨落回到家时,却再也没有闻到那阵酸涩的味道,再也没有看到丝丝蛋花飘在鲜红番茄上的傻样,再也没有看到一条鲜活的大鲫鱼,安静地躺在鱼形盘子中的怂样。

梨落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失落,好像在说,“你走了?你还会回来吗?”

一整个晚上,空气中似乎缺少了什么。那种曾经迷茫在家中的酸涩味,一下子就飘远了,不知飘向了何方。梨落只在空气中,闻到了混泥土的味道,掺杂着些许汽油的味道。

梨落懒懒地趴在床上,用力跺了跺脚,习惯性地转身拥抱住枕头旁的棕色大熊,却发现手臂间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梨落突然想起,今天邻居家的小女孩来自己家做客时,自己顺手把棕色大熊送给了她。

后来,梨落俯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才进入梦乡。那一晚,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只是,等到她第二天醒来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梨落还是早早地起床,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又绕了一个很大的弯,回到家时,才放下手中的大包小包,那一堆比平时要多得多的蔬菜。

梨落也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要买那么多菜,尽管她知道,她今天不会再喝到那碗热腾腾的西红柿蛋汤了。但是,她还是想把冰箱塞得满满的,把自己的心也塞得满满的。

05

下班后,当梨落回到家时,她又闻到了空气中弥漫起的一种久违的味道,一种叫作孤寂的味道。那是一种酸涩的味道,却不是那种酸涩的味道。

梨落有些失落,趴在床上,翻来覆去。

猛然间,梨落从床上惊醒,爬起床,狠狠地敲了敲邻居家的门。她把那只棕色的毛绒绒的大熊抱回了家,还允诺小女孩明天送她一只更大更可爱的熊。

那天晚上,梨落睡得很安稳,俯在棕色大熊身上,也俯入了乡。

第二天,梨落下班回家时,却意外地在楼梯间闻到了另一股熟悉的味道,梨落当时不知道那是从哪户人家处飘出来的酸涩的味道。

等到打开家门时,梨落却意外地听见了一个陌生的声音:“以后不要再随便把我送给别人了,好吗?”说话的正是每天陪着梨落一起进入梦乡的那只棕色的大熊。

此时,大熊的手中正抱着一碗热乎乎的汤,汤中有红色的西红柿,有黄色的鸡蛋,丝丝鸡蛋飘在丝丝西红柿中,飘出了一种酸涩的味道,那是梨落最喜欢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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