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鸟儿揉揉惺忪的睡眼,饮一杯深秋微凉的露水。推开如银的月色,携着一行动人的诗句,敲响寂静的晨钟。
雾重霜浓的天际,透出朦朦胧胧的光晕,将那一抹微亮,洇染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是一种将开未开的喜悦,是一轮明月将圆未圆的期待,是一束佛光普照的慈悲。
绣满繁星如织、弯月如钩的纱幔,褪去一夜的神秘,如羽翼一般轻薄。
被熹微缓缓推到天空的两边,绑上一对漂亮的蝴蝶结,静静伫立在天窗边。
那一团熹光迈着婀娜的步子,犹如琵琶半遮面,从雾霭深处走来,每走一步,便掀开一层薄纱,每走一步,便种出一缕欢喜。
它均匀的呼吸,是一袭轻柔的棉被,妥帖安然地盖在初醒的大地上,单薄的万物眉间生花,暖上心头。
丝丝缕缕的光线,犹如母亲温柔的手掌,抚摸着刚从梦中苏醒的婴儿。一眨一眨明亮的眼眸里,盛满了无限的温暖。
此时的太阳,已越过群山雾霭,如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僧,一身浩气,面容慈祥。
大地上的万物皆是虔诚的信徒,双手合十,心静如莲。在各自人生的道场里,修行慈悲,证悟菩提。
我起身,打开萧萧黄叶频敲的轩窗,将阳光请进屋子里,所照之处,皆是落落清欢的模样。
墙上有明月在夜里提的诗句,书里有清风捎来的花香,耳边有光阴路过时细碎的脚步声。
我伸手裁一块儿暖阳披在身上,洁面梳妆,净手焚香。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纯白的宣纸,明媚的阳光穿透它的胸膛,唤醒它沉睡的信念。
掬一捧如水的光阴,浇在它身上。彼时,荒芜的心田种满了一树菩提,沉重的步伐有了着落,疲惫的灵魂有了归宿。
鸟儿振翅前来砚墨,落叶翩翩赶来提笔,挥毫泼墨,沙沙落笔,将多情的秋风做为注脚,滴滴墨生香,字字皆成诗。
我一个人走向光阴的树下,风烟此俱净,万物将归隐。
金黄的银杏叶在风中婆娑,犹如一朵朵身在他乡的花朵,有一缕难言的愁绪,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亦有一副从容的态度,只言相遇,不问归期。
秋风萧瑟,摇落树上的落叶,如光阴的旅人,在湖里投下一颗石子,惊起一圈圈涟漪,荡漾至每一颗树宽厚的心底。
南至空山松子落,北至远山绿如瘦。
蜿蜒至曲径通幽处,徜徉至禅房花木深。吹落一粒粒花籽,畅饮白露新酿的青酒。封存好一段静好的岁月。
倦鸟穿着一身桔黄的夕阳,飞向暮色将合的檐下一声声撞响暮鼓。
我在光阴的树下,静成一颗老灵魂,凡尘纷纷扰扰,皆与我无关。
不问今夕何夕,安之若素,寂静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