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平从省城住院归来,当他踏上矿上第二个台阶时,急促的向东大步走去,他猛抬头时,看见惠英嫂,明明还有小黑子在奔跑着向他跑来,小黑子跑在前面“汪汪……”向久别多时的少平打着招呼,明明脖子里系着的红领巾随微风摆动着,他跑着喊:“孙叔叔,孙叔叔。”少平看见他们也跑了起来,他跑到明明面前,不顾一切的把手中的包丢在铁路旁,抱起明明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圈,停下来时,明明睁大眼睛看着他,惠英嫂也呆立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平,少平也呆了。
明明顿时留下了眼泪,他看到站在他面前的这位叔叔,脸上加上了一道疤痕,他稚气地说:“叔叔,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把你脸上的东西揭掉,你不要吓我。”同时撒娇似的,少平没说什么,猛地把明明搂进怀里,吻着他那嫩白的脸,少平眼睛眶里水汪汪的,一条线的流了下来,许久许久。
“少平,不要这样难过,回去休息休息。”惠英嫂眼圈打转的泪水最终没有流下来,她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包,站在少平身旁。
少平松开明明,双手捧着明明的脸注视明明说:“明明,叔叔变丑了吗?这不是故意贴的,吓人的东西,这是疤,孩子,你懂吗?”说着他又低下头。
“叔叔没变丑,叔叔依然是原来的叔叔,我永远喜欢你叔叔。”这孩子很懂事的说着,明明自入学后,学了不少知识,自从少平住院后,他每天放学后,还帮妈妈干活,干力所能及的活,小孩子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大人。
明明是懂事了,刚才见到孙叔叔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叔叔要东西,没有问叔叔给他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就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孩子就懂得特别多,少平太高兴了,少平太高兴了,少平的脸稍微带些笑意,他抚摸着明明的头,他高兴的流下眼泪。
“嫂子,这阶段生活的还好吧。矿上的工作忙吗?”少平停止抚摸明明的头。转向惠英嫂,惠英嫂点点头,他无意间望见嫂子的眼睛非常红,脸也瘦了,他关切的说:嫂子,你工作太重了吧,看你的眼睛很红,你要注意身体啊。,惠英嫂转过脸,从衣袋里抽出手帕,拭了拭眼睛,又转身转开话题:“咱们回去吧,你走这么远,回家我给你做点吃的。
“走,明明”少平喊着明明,拉着他的小手,小黑子也跟在他的后面,时不时的用前腿抓着少平的脚脖,铃声“叮当叮当叮当的响着……他们并肩走着,谈着话回去。这时,从他们身边传来火车沉重的吼声,声音凄凉深沉,此刻从他们身体旁边飞过,消失在远方……
他们朝矿里户区走去,太阳也在下落着,散发着红光,照在整个矿区,整个桐城。
太阳继续下落着,他们消失在黑户区,天空由红变暗,整个矿区传递着黑暗,他们在黑暗中等待着光亮的明天的到来,他们送走今天,在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本文写于2000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