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投胎后的第366天,我决定早早的上床睡觉,祈祷自己能做一个好梦,虽然往事不会再重现,但我决定用文字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纪念一下他来过的日子。
事情还得从我上大学说起,记得大二那年开学不久的一个午后,学校里传播开一个爆炸性的消息,有人跳楼了! 这一消息快速的在学校里散播着,弄的学校里人心惶惶,甚至有学生借机退学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学校迅速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对外宣布是谣言。尽管大家都知道不是假的,但也无济于事。不过,接下来接二连三又发生的几件事情,彻底开启了那段不太平的日子。跳楼事件隔了不到半个月,学校又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有个女生疯了,据目击者说那个女生当时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就不正常了,嘴里开始胡说八道,更诡异的是女孩是南方人但是她说的话全部是学校所在当地的北方方言,说“什么你们霸占了我的家,这里是我的家之类的……”,听起来特别渗人,就像传说中的鬼附身一样,在教室里闹得不可开交,而且力气巨大,好几个人都控制不了她,症状持续几天都不见好,学校只好叫来女生的家长称其精神失常让带回家治疗,女生的家长也是老实巴交的人,拿着学校退的学费带走了孩子。接下来一个好朋友说他们隔壁的空置宿舍闹鬼,导致宿舍8个人6个退了学……
这些稀奇古怪事情的发生让学校也开始头疼起来,有一天突然安排人在女生宿舍每个单元的楼门口贴了三张符纸,黄底红字的符纸像照妖镜一样立在门头上,看上去既诡异又慎人。从门口走过有种被照出原形的感觉。这种举动让大家都确信了学校真的闹鬼。不过光靠这些符纸也没有解决什么问题,诡异的事情还是在不断的发生,听隔壁宿舍学生会的同学说,他们近几天晚上查宿的时候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具体细节学校不让走漏风声。万般无赖之下,学校做出了一个很奇葩的决定,就是让学校的男女宿舍楼合并,所谓合并就是一幢楼一半住男生一半住女生,在楼道里装了铁门隔开以便防止男女生串宿。据说是因为女生宿舍楼阴气太重,让男生住进去增加阳气,顺便镇邪。然后我们学校的男生们美滋滋的搬到女生宿舍做了我们的“镇妖塔”。不过这奇葩招还真起了作用,从此,学校再没有出现过类似恶性事件。
回归正题,就在学校里“鬼怪横行”的那段日子,在我身上也发生了一件让我终身难忘的诡异事件,但是相比那些恶性事件来说我是幸运的那个。记得那天是周末,我和男友像往常一样一大早坐校车去逛超市,买了好多零食,中午顺便吃了个路边摊就美滋滋的回学校了,想到回宿舍没事做就决定一起去海边玩玩,(学校前面有一片海)我们迎着海风一路溜达到海边,各种淌水踏浪,捡贝壳,抓小螃蟹……直到两个人筋疲力尽的才打道回府。晚上还没等到宿舍熄灯我已经躺床上进入迷糊状态了,恍惚间感觉有人爬上了我的床,但是我又看不清他的脸,那个“人”在对我做着一些亲密的动作,潜意识里觉得是男友但又貌似感觉不对。当时心里条件反射性的开始反抗,但奇怪的是自己无论怎么用力只能仅限于思维,身体丝毫不能动弹,那一夜有种被强奸的感觉,但只是个梦也不能拿它怎么着,崩溃了一夜,醒来我将梦讲给别人听,她们却笑话我是做春梦,对于这种结果,我只能呵呵。或许那种真实的感觉没经历过的人没法理解吧。蹊跷的是第二天晚上那个“人”又来了,这次他没有再上床,我迷迷糊糊中被他带到了一个地方,貌似是他家,这次我看清楚了他的脸,那是张很英俊的脸,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留着民国初期的那种短发,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盘扣的麻布上衣,下身是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子,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这次,我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手挨个参观着每一间房子,他家里有很多的房子,很多的财产,还有很多的下人丫鬟,唯一奇怪的是我从他家的窗户看出去的角度感觉我们所在的房子在地下,因为有种从山洞里望出去的感觉。我当时心里就生出疑虑,但是梦里的我并没有开口去问,因为他的温柔,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小鸟依人的小女子,静静地依偎在他身边,那份呵护让我有种被包裹在棉花里的舒适感,听他温柔的介绍着关于他家的一切…..(虽然说只是梦,但是是我至今为止唯一真真切切感受被人呵护,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每想起我都会有种落泪的冲动)
醒来后基于前一天招来的嘲笑我再没敢告诉别人。从那天开始,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那个“人”会经常出现在我梦里,会带我去他的家及别的一些陌生的地方,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完成从排斥--接受--期待这一过程的,每天晚上都早早的上床入睡,迫不及待的去梦里过情意浓浓的“小日子”。当时或许真的是所谓的“鬼迷心窍“,并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不对劲,后来才明白其实那个梦正在悄悄的改变着我的生活,那段时间我和男朋友的关系越来越不好,我总是不由自主的在心里拿他的温柔体贴和男友的老实木衲做比较,二者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小鸟依人的小女人,而在男友面前我只能是一个威武的女汉子,慢慢的男友做什么都不和我意,半年的时间我们发展到见面就吵,各种原因甚至没有原因的吵架,直到吵分手。
我和男友是在大三结束的时候分手的,长时间的吵架已经磨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所以分手的时候谁也没有伤心,唯一不舍的只有自己两年以来的生活习惯而已。男友在分手后很快找到了新的女朋友。而我,一想到依然还可以沉浸在梦里的“小日子”里心情也很快好起来,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接下来我的“温柔乡”也会消失,相比之下后者才是真正触动我心的。
在我暑假回到家的当天,正好赶上阴阳先生在家里给生病的奶奶作法驱邪,出于好奇我站在旁边观看了整个过程,尽管没看出任何门道。在给奶奶作完法以后先生的目光移到我身上,顿了顿,转头对父母说,你家这个孩子有点问题,有个鬼跟着她,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父母对先生说“那您赶紧给治治”。(平时和先生很熟)我心想自己很正常能有什么问题?先生看出了我眼里的疑惑,走到我旁边边比划边用我俩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是不是经常做一个梦”,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脸红到了脖子根。小声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先生没理会我的反应,接着用稍大的声音解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这个“人”是个年代久远的年轻的男子,死前还是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从一年多前一直跟着你,不过他却没有加害你,虽然说没害你但他终究是鬼,人鬼殊途,要是他长期跟着你必定会对你造成一定的影响。我打发他走吧”。听到这里我明显感觉头皮发麻,心想,原来我做梦的根源在此,那就是说,我梦里的人是真实存在的,当时心里既害怕又慌乱,害怕的是他是鬼,慌乱的是这一切不是梦。只见先生点了支烟放到了我的手里就开始絮絮叨叨的和那个鬼聊了起来,都是好言相劝让他走之类的话。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复杂,想让他走和想让他留的心各占一半,留下他,我没有胆量。但是想到他从此要在我的生活中消失,我的心忽然就难过极了,我在心里对他说“你快出来和我说句话啊,哪怕是道别也行”,我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到我的心情,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也能像先生一样拥有通灵的本领,可以再看看他,再说句话……那支烟在我手里很快自燃到了尽头,先生又点燃一支放到我手里,这次他不再说规劝的话,有点不耐烦的自语道“既然你不愿意走,我只好收拾你了”……所谓的“收拾”就是强制他去投胎了。那一刻起我意识到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梦里了。
那一整个下午我都没有回过神,对于他的离开,很突然,连告别都没有,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不舍,但是不敢留,我难过,但是不敢落泪,我想一辈子做梦里的小女人,但是我却注定了要过女汉子的生活,而他,不肯走,但也只能是应验了那句“梦里是非皆枉然,空留遗憾在人间”。我们都只能面对现实,遵循宇宙规律。遵循人鬼殊途,从此天涯,各自珍重。
后来先生也给我解释了学校那些灵异事件的缘由,原来我们坐落的位置正好是一片坟地,学校占用了以后导致那些亡灵都没地方安息所以出来捣乱。这么一个小小的理由让学校横出这么多事端,也让我经历了一段难忘的“人鬼情未了”。
后来,我慢慢明白了其实世间所有的事情不单单是机缘巧合。一切事物的发展都有它的规律,都是因缘而生,因缘而灭,比如人和人之间,人和动物之间,也包括人和鬼怪之间,冥冥中缘来缘去早已注定。
这件事情过去很久了,但是到现在每每一个人独处我都会怀念那段梦里的日子,明明心碎了一地却挤不出一滴眼泪。或许在生生世世的轮回里我们还会再见,虽然再相见谁也不会记得往事,但是我希望,再相见 我们不再是人鬼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