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
狐帝老成地行了个礼,白奕随礼一番,白真与白浅不待见他,转过身去,只当他不存在.
“狐帝不必多礼,此刻,本帝君需你等协力相助,方能打开沧海碧灵处的‘灵界’.”
不多言,东华已手持苍何,手握剑刃,抹血而出.霎时,苍何周身金光四射,吸以东华之血,愈发刺眼.
瞥眼见墨渊还未有所动作,只一旁看热闹般站着,东华略微沉下脸来.
“当年墨渊你入此境之时,尚未飞升上神.今日故地重游,可是忘了谁人救你而出”
墨渊当然知他所言何意,但东华乱了分寸,他可不能不顾及四方,缓缓开口,“帝君救命之恩,墨渊不曾忘.只这‘灵界’之中,千万生灵于此修炼,若草率劈开,怕是又如当年那般,难以收场.”
“当年那般乱象,本帝君不也将此地重新封印如今不过是重提苍何平定罢了!”
东华帝君不再看他,御风而飞,凌空举剑.
墨渊言尽于此,既东华无所顾忌,便也只好鼎力相助.对狐帝道,“还请诸位与我将此地施以结界.护法以待‘灵界’破开.”
白家的一排狐狸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灵界”他们只从古书上说过,不曾想自己有日也会到此处.
既已摆开阵图施以结界,狐帝尤想起听人传闻之事,心下所虑,对着身旁的墨渊问道,“上神,那‘灵界’之处,可是与世间光阴有所差”
听他一言,墨渊遥想起当年自己在那静心休养数千年,才见帝君以苍何劈开一道口子引他出来,金光引得“灵界”中生养修炼的仙魔潮涌而出,争相而出,世间因此曾混乱一时,好在父神筹措,领众部将征战四方多年才平定安息.
“仙界岁月且易度, ‘灵界’生养几千年.”墨渊感慨道,“且入此境是为天劫,我既出便已成上神, 这亦是女君飞升之地.”
苍何戾气之重,所划之处皆裂碎痕,苍穹之上隐隐异变,碧海苍灵的碎纹里皆射出万丈霞光。
刹那间,雷鸣轰顶,震天动地,碧海苍灵杀气慎重,此乃‘灵界’生出,隔着结界,愈加浓烈。
“小九何在?”
白真急切地往结界里探个究竟,只可惜雾气蒙蒙,叫人瞧得不清楚。
“莫不是小九没见到这口子?”白浅望向墨渊,心中忧虑,结界里头各路生灵乱窜,若是再等个片刻,冲破了结界也不一定。
“东华以苍何剑劈之,便是震天动地,女君定能感知到。若女君再不出来,或许是……” 墨渊微蹙着眉看着东华,陷入深思,“不愿出来。”
东华仔细寻着那道破口里的身影,直盯了一会儿,未见她的身影,紧握苍何,指尖掐得发白。
天雷又猛得震了震,结界里似出了异样,方才相撞飞冲的生灵似受到召唤,纷纷退回了口子里。那道被劈开的口子比预料之中消失得快了许多,不多时,结界死气沉沉,整个碧海苍灵处静谧无声。
步摇轻曳,盈盈作响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雾气弥散而消,粉色罗裙娓娓拖于身后,腰间持一支玉笛,那女子额间一朵凤尾花,从淡雾间缓步走来。
凤九不敢回头,脚底仍如那时般,一步一涟漪。直至金光消散,结界被撤去,她终是与他相见。
紫衣白发,手持苍何,孤身孑立的样子,一如记忆中一般。
目光流转,望见他身后映斜的影子静淌于地,凤九踌躇而退,一跃而起,欲往九重天飞去。
雷罚突地从天而降,击中凤九,粉色的身影直坠落地。
“小九!”
白浅等人欲上前,东华已早他们一步,飞升上前,将几欲昏迷的凤九护在怀中。
雷霆万钧,一道道劈在东华背上,紫衣绽开长长血痕。
凤九颤着身子缩着,任东华将她抱紧。头顶雷云滚滚,东华毫不在意,手抚着她的脸颊,“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头昏欲裂,凤九忍痛拧眉,涩涩开口,几不可闻的声音传进东华耳里,让他浑身一震。她紧闭双眼,只唤一人——
“文昌……”
上空渐渐明朗,天劫已过,白家人赶至身前之时,东华正紧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断地往她身上输着内力。
墨渊见东华怀中之人气息已然平稳,眉心微动,几欲睁开眼睛的样子,回头看向白浅, “帝君已为她疗养,想来无事了。”
白家的几位上神松了口气,白浅周虑一番,开口道,“既已无碍,且将小九带回青丘修养吧。”
“可这婚礼……”白奕望向至始至终瞧着东华为凤九疗伤的元贞,饶是尴尬。
“上神无需多虑,女君身子要紧,这婚事待女君身子恢复再议无妨,元贞先行告辞。”
白奕瞧这准女婿一句“壮士留步”都不给他时间说就御风离去,走得甚急,也只能无奈摇头。
混沌间,凤九缓缓睁眼,神识愈发清明,怔然望着眼前的人。
“九儿,可好些了?”
她了然垂眼,他是东华帝君。
东华从她望自己的眼神,从彷徨到失落,心中莫名涌出隐隐压抑。
她挣扎着起身,撇开他的相扶,踉跄前行,口中不住喃喃。
“九重天,我要去九重天……我要去……”
步伐虚浮,凤九仍晕眩不已。白浅上前扶她站稳,“小九,你刚受天劫,有何事不可等你养好身子再说?”
摇着头,凤九抓着白浅的手,脸色苍白,额间虚汗不断,“姑姑,求你,带我上九重天,求你……”
九重天上,仙气缭绕,罗裙飘飞而起,凤九一路颠簸跑到诛仙台前,终倒在石阶上,撑着身子寻那三生石上的名字。
东华等人紧随其后,不料她会来这诛仙台上,白浅正疑惑凤九为何突然如此,只见那三生石上似有异样。
刻在“白凤九”旁的四字“文昌帝君”正时隐时现,金光乍现,竟随风散去,只留凤九的名字孤立三生石上。
这一幕,凤九的背影微颤,喘着气匍匐至三生石前,覆上那四字原映的位置,闭上眼的瞬间,泪珠滑落。
古书曾言:“女君历劫归来,伏泣三生石,遂幻化九尾,取腰间玉笛化剑割其一,引作执念,欲刻‘文昌帝君’改天命,而遭天罚。”
漫天雷鸣压顶,闪电红光如蛟龙嘶吼,滔天骇人。
凤九仍没听到般,使着最后一丝力气一遍遍刻着名字,一如从前,即刻即散,无论她做什么,终是徒劳。
东华静静站在她身后,眼底已水雾弥散,从背后将她拥进怀里,挡下这第一道天劫。
红莲业火落下,东华周身炽痛,猛地吐了口鲜血。
“帝君……”
血溅到三石石上,凤九终从痴狂中停下动作,手一抖,匕首落地响。
“九儿只这样就好,红莲业火奈何不了本帝君。”
身后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护着她,她含泪笑了起来,痴笑间,终因断尾之痛昏迷。
那围团而聚的红莲业火震动天宫,夜华已闻声赶来,瞧见白浅等人已造起结界护住四周,只那诛仙台上,东华承着业火,怀中紧护的小狐狸已断一尾,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