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旅行(三)


早上醒来,膝盖肿了,更疼了,屈膝都有难度。

康定是甘孜州的首府,狭窄、湍急的康定河穿城而过,抬头就是高山,周围的小山上刻满了六字箴言,街头到处都是带着红头巾扎小辫的康巴汉子,这是一个藏汉混合的地域。

哼着“跑马溜溜的山呦...”来到了街边市场。很多卖虫草的商贩。问了下价格,“15块一根”,一个康巴汉子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膀,微笑着跟我说“朋友,来点吧”。很明显那是一种让人不太舒服的的方式。但当时我傻,没太在意,掏出烟“来一只”,反复暗示自己很穷,结果还不错。聊了聊前面的路,他跟我讲可以租他的车上山...

膝盖活动活动就没有早晨那么僵硬了,决定去医院看看,来到了甘孜州最大的医院,挂号后大夫看了看,去拍片吧(全国套路一样深)。回来看了看片子说没事,让我看看藏医,“藏医”给我扎了针灸,还TM通了电,一加电压整个腿都跟着抖。给了几种药包,让晚上敷上,敷上热热的很舒服,结果更严重了,回头想想真是有病乱投医,什么都信,基本的冷敷原则都抛到脑后了,亏我还是学医的。

中午在一家藏餐馆吃的牦牛肉,糌粑,酥油茶。都是第一次吃,牦牛肉很硬,要撕咬,不过味道很不错;糌粑有点噎嗓子,还行,不就是油炒面嘛;酥油茶喝的非常服,整整一大壶;回来查了查家谱,没追溯到青藏高原...邻座两个成都美女是来旅游的,主动问话,我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瞎聊,还那跟人家吹呢:“我骑车来的”...

吃完饭来到了康定河边,到处贴着一个外国人的头像,几年前在附近旅行失踪了,他的姐姐在悬赏寻找他,这时候是让我第一次感到有点怕。

这个地方海拔2000多米,在计划内就是要休整一天,第一次来高原要适应海拔。身体除了膝盖一切都正常,懒洋洋的在广场闲坐,晒着太阳,旁若无人,内心祥和。

睡前敷上藏药,夜里需要不停用手搬动小腿来调整姿势,不然就是一阵疼痛,早上醒来居然不疼了,下床试试,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凌晨5点收拾物品推车上路,路边有一长途客运站,仔细看了下来往的车次,都不能直接到拉萨,当时还有点失望。试着骑上自行车走了一段,一条腿蹬车,一条腿耷拉着,平路还能对付,但是前方全是无穷无尽的坡。

就这么凑合的走了一段突然停住原地掉了个头,直奔长途客运站,心想真的不行了,坐班车吧!因为时间尚早,车站还没有开门,我在门口坐定,心也静下来了些,拿出路书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该怎么办“如果就这么回去,只骑了一天的车,太丢人了;如果坐车去拉萨我何必从唐山背个自行车千里迢迢的来这里,此行初心何在;如果骑车前行这条伤腿能行吗?太疼了,骑上坡是不可能了,时间上也耽搁不起”。

骑行川藏线途中落脚点之间基本上都是高山相隔,中间很少有地方能有食宿条件,所以每天必须都要到一个能安全过夜的有人迹的落脚点,如果我的速度不能到就风险陡升...

路书上说下一个落脚点“新都桥”的距离是36公里,如果我能以每小时3公里的时速推车前行12个小时也能到达,意味着天黑前能到达,决定前进!

伤腿因为膝盖一弯曲就是一阵刺痛,所以就像“小马哥”一样直着一条腿,一高一底的奋力跛行。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必须天黑前到新都桥。

出发的很早,不停的被骑友超越,也不停的接受“加油”的鼓励,心中五味杂陈。后来遇到一个推车的小姑娘,心中一阵窃喜“有个伴了,不至于推的那么辛苦了”,逐攀谈起来,她反复强调她“腿没力,骑不动”,总是要停下来休息,我说“我是用力过猛...但是不能老休息,不然入夜就有危险了,高原很冷,还有劫匪什么的”,很快她就拦下一辆车搭车前行了,当时想“绝不坐车”,一定要靠自己之力!

推的这座山叫“折多山”,海拔4000多米,康定的海拔是2000多米,这意味着30多公里要爬升2000多米。公路几十米就一个对折,折真的太多了,这名字起的真贴切!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大山,什么是盘山路,“真后悔来这里受这个罪”。强迫自己看着时速表,力争3.5公里/小时的时速,一个小时休息五分钟,中间崩溃无数次,就差嚎啕大哭了,要不搭车吧?要不回去吧?各种纠结,这次我挺住了,推!

午饭在路边撕咬着昨天打包的牦牛肉和压缩饼干,偶尔有骑友经过身边,我像前辈一样冲他们喊着“加油”,指点迷津,迅速从一个“可怜虫”转换为“身残志坚”的心态,这个对我帮助很大...

山顶就在眼前,清晰可见上面飘扬的“风马”,“终于要到了”,但是后面走了足足有两个小时,这让我得出一条重要的人生经验“别急着庆祝,路还很远”...

下午4点多,终于到达山顶了,很冷,飘着零碎的雪花,一阵阵的头晕,就像喝多了酒,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高原反应吧。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一座白塔和飘扬的“风马”。正想办法怎么给自己拍照留念,喘息着上来了一辆“微面”警车,下来两个藏族警察跟我讲“注意安全,赶紧下山,天黑了不安全,治安也不好”,还帮我拍了照片,甚是感激。

川藏线上有一句“上山去吃屎,下山如拉稀”,上山几乎拼了命的,一刻也不敢懈怠的推了10个多小时。基本相同的路程下山只用了1个半小时,几乎不用瞪踏脚踏板,一路40多公里的时速狂奔。快到新都桥的时候前方有一步行少年,等我到他身边时候突然向我扑过来,也许是恶作剧,我躲过了,吓的却不轻,疯狂赶路,天黑前终于到达新都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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