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只是去中州走了走,后来也慢慢想清楚了,我觉得应该回去成全一下小痴和你。当我回到禅山后,恰好遇到了你的来信。焯天师说天山雪灵芝可解地火草,我便朝天山袭来了……”棱义忧伤的说道。
“那书中的竹片是小痴给你的,当时我本想连书都一起给你的。后来竟是疏忽了……没想到惹出了这般大的误会。竹片的事小痴没对你说,你却也没问。”小令自责的惋惜道。小令理解棱义的痛苦,毕竟他也爱过,所以并未对棱义的突然离寺多加指责。
“这雪灵芝你给小痴送过去吧,我直接回菩提树继续修行。下次醒来不知将会是何时,你与小痴好好过吧……”小令平静道。棱义没有作声,两人便一直沉默的回到了灵山。
如之前所言,小令直接回到了菩提树洞。棱义带着雪灵芝来到灵山顶峰,在小和尚的帮助下,给小痴喂了雪灵芝。
几日后,小痴身体有了反应,却始终没有清醒过来。棱义请佛来看,如上次般,佛探了探小痴的额头,翻了翻眼皮,想了半晌后,又走到剩下的雪灵芝面前看了看。叹道:“这雪灵芝存放的太久,怕是药效不够啊……”
棱义急忙拿起剩下的雪灵芝再看了看。的确,这雪灵芝的轮廓比之前小令摘的那朵小些,这颜色也是更加浑浊。达剌王耍了他俩。
棱义感觉胸口泛滥,是痛苦,是怒火,是悔恨……但都无济于事了。他踉踉跄跄地回到小痴床前,扶起她的手贴在自己满是泪痕的脸上。颤抖着,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佛和小和尚退出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呆滞的棱义被一道断断续续的低语声惊醒,只见得小痴嘴唇颤动着,像是在说些什么。棱义驱动着僵硬的身体,耳朵凑了过去,只听得重复的两个字,“小令,小令……”
棱义感觉又被小令骗了,他好不容易热起的心就这样又被浇灭了,万念俱空,心如死灰。棱义干哑的喉咙突然被一缕甜水湿润,接着那甜水又冲过牙齿,挤开嘴唇,被吐了出来。
鲜红的血喷在了玉石床上,粘在了小痴的衣袖上,在棱义倒下去后,又是附在了他的脸上。
小痴依然若无察觉的在昏迷中喃喃说着:“小令,小令……好吃吗,糖葫芦,好吃吗……”
几日后,棱义准备离开灵山了。临行前,佛告诉他,虽然雪灵芝药效失去大半,但小痴还是有可能清醒的,但至于要多久,还需看天意。佛还劝他,前路漫漫,莫失本心。
几年后,棱义来到了危西峰。这里是这片大陆的最高峰,在这最高峰下的是这片大陆上最深的谷——伏地谷。
棱义站在这顶峰处,感受着夹杂着暴雪的寒风在自己身上撕扯的力道,凌乱的头发在暴风中雀跃,不断地抽打在脸上。他双眼紧闭,气息细若游丝,却能在这狂风中纹丝不动。没有人知道他在这站了多久,没有人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但他自己知道,他知道他来这已有半个月,他知道自己还活着。这半个月里他细细地回想了这只有几百年的人生时光,他从自己降生时的天地奇象开始想起,一直到现在登临这人迹了无之处。他一时笑,一时流泪,直到脸上挂满了长长的冰珠。
他想自己即是天地所生,那就也沉寂在这天地间吧!随后,这道看起来稳如磐石的身影便往深渊里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