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夜华和白浅正在紫宸殿中用早膳,天枢进来禀报道:“禀殿下、娘娘,文曲星君在殿外请见,说前日冒犯了太子妃娘娘,特来请罪。”
夜华神色不惊,看了白浅一眼,平静道:“让他进来。”
随后,一派潇洒之姿的文曲,便甩着白袍广袖,脚步轻逸的迈进殿中,躬身行礼道:“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夜华抬了抬手:“星君免礼,请坐吧。”
文曲也不客气,选了离得白浅近的一侧客坐处,盘腿坐定,还捋了捋衣衫,方抬眼说道:“听闻太子殿下昨日晚间已回宫,臣今日特来请罪。前日,太子妃娘娘驾临万书宝库,查阅史籍,不想突然晕厥。情急之下,臣来不及去门口唤来仙娥,就直接将娘娘抱起,跑至书库门口才将娘娘交于仙娥照顾。事后想来,是臣逾矩了。今日特来请罪,请太子殿下和娘娘责罚。”说着又起身一揖到底。
不待夜华开口,白浅便微笑着说道:“星君不必介怀。本宫那日突发不适,还要多谢星君照拂。今日还想着,待过几日,本宫还要再去万书宝库,当面谢过星君呢。”
夜华听明白了白浅话中之意,便随着她的意思道:“星君此举,是事急从权。本君不会怪罪星君,反而与太子妃一样,感谢星君援手。星君请起。”
文曲眉眼含笑,从容起身道:“多谢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体恤。那臣就不多虚礼了。”
夜华又道:“本君经常公差不在宫中,万书宝库离洗梧宫不远,太子妃日后闲暇之时去万书宝库也是有的。既是星君主管书库,日后还望安排专人多多洒扫清洁。太子妃初入天宫,多有不适应,切莫让太子妃在书库受了尘灰浮土之气。”
文曲恭敬应声:“谨遵太子殿下吩咐。这是臣份内之责,臣自当做好,请殿下和娘娘放心。”
“那便好。”夜华又状似随意地问道,“浅浅,上次你去万书宝库,查阅的什么史籍?”
白浅心下一愣,本能的不想告诉夜华自己在查阅关于昆仑虚和师父的史籍,一时又说不出别的史籍,竟噎住了话语。
文曲见状接话道:“回太子殿下,娘娘上次查阅了些有关父神母神的史籍。想来,是感念太子殿下也是父神的儿子,想要多了解一些父神母神的历史吧。”
夜华听了放下心来,但笑不语,双眸含情地望向白浅。
白浅转过头来,看了文曲一眼。虽不知文曲此话初衷,但他有替她掩护之意,她是明白的。她看向文曲的眼神中便多了一些感谢的意味。
文曲对上白浅的目光,知道她领了他刚才的掩护之情,便勾起嘴角,关切问道,“娘娘,您身子可恢复了吗?臣那日真是吓坏了。”
白浅展颜一笑,温婉道:“星君不必记挂,本宫身子已经无碍了。”
眼见如此高贵仙雅的绝美女子在自己面前嫣然而笑,文曲忽然失了心神,眼神直愣,忘了动作言语。
在他眼中,这太子妃不同于天宫其他的女子。她尊贵但不自傲,她优雅但不做作,她温柔但不娇嗔,她是四海敬仰的上神,却平和从容,淡定自若,女子该有的美好,在她身上都正好恰如其分。这样的一个女子,是文曲过往的人生中从未遇到过的。
夜华瞧出了文曲的失神,见他如此直眉愣眼地盯着自己的太子妃,便有些不悦,咳嗽了一声,还得端着太子的架势不能斤斤计较,便幽幽问道:“星君,还有其他事吗?”
文曲即刻回神,忙作揖行礼道:“臣失礼了。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若无其他吩咐,臣告退了。”
见文曲走远,夜华端茶抿了一口,怏怏道:“文曲星君,为人孤傲,一向不爱与众仙家来往。对浅浅你,倒是很有亲近之意。”
白浅也看到了刚才文曲的失态,自然也听出了夜华的不悦,蹙眉淡淡回道:“我觉得还好。文曲平素待人如何我不知晓。那日初见,倒觉得此人举止潇洒、才华纵横,闲谈之间很是轻松自然,不似天宫很多神仙拘礼无趣。我青丘本就无甚多规矩。这文曲,倒有点像是我青丘神仙的作派。”
夜华见白浅如此说,知道她不满,便停了话头,顿了顿,转话道:“浅浅,我去看看母妃。你身子刚好,就不必去了。你在殿中歇息吧。晚些我回来陪你用晚膳,可好?”
“你去吧。也代我多谢母妃前日来探望之情。”白浅见夜华换了委婉语气,也不再与他计较。
夜华便点点头起身去了。
夜华走出不久,殿外侍从向白浅禀报:“禀太子妃娘娘,洗梧宫门口来人,说是昆仑虚大弟子求见娘娘。”
白浅心中一喜,是大师兄!便急声吩咐道:“快请进来!”
片刻间,只见叠风满含笑意走了进来,抬手便行礼:“小仙拜见……”
白浅早早起身,一把扶住了叠风,嗔怪道:“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不当我是你师妹了吗?!”
叠风也不虚套,拍了拍白浅的肩膀,笑道:“十七啊,你现在是天族太子妃,师兄见了你行礼问安是应当的。既然今日在你宫中无外人,师兄便听你的。日后在人前相见,师兄还是要依制行礼的。”
“大师兄,快坐!奈奈,将我刚泡的秋云雾端上来,给我大师兄斟茶。”白浅见了叠风欢喜的很,几日来的烦闷,消散许多。
“十七啊,你用秋云雾招待,大师兄可荣幸的很呢。就是在咱们昆仑虚,师兄们也不大喝的到啊。”叠风有些受宠若惊。
“师兄,这秋云雾向来是咱们昆仑虚招待贵客的。你既来了我这儿,当然就是我的贵客。我自然就要用最好的茶招待你了。”白浅笑语盈盈。
叠风品了一口茶,欣慰道:“十七,你虽然嫁入天宫,咱们昆仑虚的规矩倒一点儿也没忘。这一点,你真真是和跟着师父时一个样啊。”
白浅听了这话,一颗心颤悠悠的晃荡起来,抬手吩咐一众仙娥:“都退下吧。本宫和我大师兄叙叙话,你们不必在殿中侍奉。”
奈奈等人俯身行礼后,悉数退出殿外。奈奈关上殿门,吩咐其它仙娥各自办差,自己守在了殿外听候吩咐。
白浅声音有些伤感,低声问道:“大师兄,你今日怎的来了?师父他,可好吗?”
叠风眉头蹙起,面容有些严肃:“昨日灵宝天尊送来帖子说下月要举行法会,邀请师父参加。子阑想念你,拦住灵宝天尊派来的仙童,打听你的消息。我们这才听说你前日身体不适晕倒了。那仙童说还有帖子要送,不待我们细问,便急着走了。师父本来一直在闭关,那仙童刚走,我们却见师父出关了。想来也是担心你啊,十七!这不,今日师父便安排我特意来天宫看望你,问候你。十七啊,你怎会晕倒呢,身子可有什么不适吗?师父和我们都很担心你呢。”
“大师兄,我没事,只是多日没休息好,一时疲乏才晕倒了。已经无碍了。你们不必担心我。也请师父……放心。”白浅说到后面,声音低了下来,眼圈红了。
叠风见状有些惊慌:“十七,你怎么了?别哭啊!可是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还是怪师兄们没有早点知晓过来看你吗?都怪师兄们不好!”
“不,不是的,我没有怪你们,大师兄!”白浅慌忙摆手解释,又问道,“师父他,一直在闭关吗?”
“是啊,十七,自从你上次回昆仑虚又走后,师父就闭关了。我们还想着师父这次闭关可能时日很长,不想昨日又突然出关了。”
“师父最近身子好吗?”
“应该还不错吧。前日,折颜上神还派人又给师父送来了调养丹药,好像叫……对,养息丹。”叠风轻松道。
白浅听了心里却一沉。折颜的养息丹,是补养元神的上好丹药。自己大婚那日,师父醉酒,折颜便说过给师父服用过此丹药。若不是元神虚弱,为何到现在,还要用此丹药补养?可见师父身子,根本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康健无虞。
白浅想这些还是不要说与大师兄知晓的好,便也佯装轻松道:“那便好。你们大家也要多注意身体。哪日我再回去,你们可是要陪我痛快喝一场的。可别哪个身体虚弱被我灌醉了。”
叠风摆摆手大笑道:“不敢,不敢,十七啊,你的酒量,咱们昆仑虚谁人能及啊。我们醉了不打紧,若是你喝得高兴了喝醉了,师父最疼你,怕是我们都要被师父骂死了,不光挨骂,还要受各种惩罚啊。”
白浅娇羞地笑了,撅起小嘴喊着:“大师兄!……”
说笑间,叠风抬手幻出了一个盒子,递到白浅手里,絮絮说道:“十七,这是师父让我给你带来的若贡元胶。是师父今日一早去若贡山找琉璃药师要来的若贡泉水和药材,又回昆仑虚开了炼丹炉制成的。你吩咐人熬煮服了,对你身子大有好处的。”
白浅看着这若贡元胶,心里酸酸软软的,如同喝多了山楂果酒一般。
她何尝不知道,这若贡元胶是四海之内最好的元胶了,珍贵稀缺,是补血圣药。
她何尝不知道,师父定是费了极大的功夫和精力,才寻来这若贡泉水和药材。
她少时就听闻,琉璃药师,居住在若贡山,是和折颜一样的避世高人,几万年也难见踪影。他有一片药材园子,种着各种奇异的药材,还有一眼若贡泉。传闻这若贡泉水,可治神仙顽疾,可令凡人起死回生。可是,琉璃药师,向来不给任何人情面,连寻到他,都很难。
她何尝不知道,炼成这若贡元胶,炼制者会耗损极大的修为和法力。
典籍有载,若贡元胶,之所以名贵难得,是因为就算材料齐全,想要炼制,即便是上神阶品,也会耗损巨大。等闲的神仙,就算是散尽修为,也很难炼制成功。
师父,你元神还虚弱,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却为了十七,又如此耗损修为和法力。
师父,你让十七,如何舍得服用这若贡元胶啊……
“对了,十七,师父让我叮嘱你,让你不要舍不得,说只管服用,日后再给你送来。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只有你身子康健,他才能放心,让你一定要听他的话。”叠风又一字一句的转述道。
“十七……记下了。大师兄,你回去替我跟师父问安,就说过段时日十七就回去看望师父。”白浅的眼泪掉落下来,一边拭泪一边说道。
这次叠风见白浅落泪没有再惊慌,他知道小师妹一定是想念师父了。
叠风也知道,师父一向最疼这个小师妹了。疼到什么程度,不要说大婚贺礼,单从这若贡元胶就可窥斑见豹。若贡元胶,不要说吃,一般神仙只得耳闻,连见都没有见过,哪怕现在的天君天后,怕也无缘享受过。正如四海八荒都知道的,十七,委实是师父最宠爱的徒弟啊。
叠风有些感慨,顷刻后,又和悦地笑道:“好了,十七,别哭了。时候不早了,师兄回去了。你好生照顾自己,来日有空了,就回昆仑虚看看。师父和一众师兄们都惦念着你呢。子阑这次吵闹着要与我同来,师父临时派了他一个差事,才没法同来了。他还一再唠叨说,下次一定让我带上他来看你呢。”
白浅这才“噗嗤”一声笑了:“大师兄,替我跟子阑师兄说,十七也很想念他。等十七回去,定要和子阑师兄多喝两杯。”
白浅一路送叠风出了洗梧宫,目送他走远了,才转身回到殿中。
三生三世桃花漫心——第三十一章 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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