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现场办公 问题重重
夏晴跟随韩一凡到楚江已经好几天了，她对这里潮湿的气候很是不习惯，心情也不好感到压抑。
这天和往日没有什么区别，天刚放晴但太阳仍不肯露面，混沌湿冷的空气裹挟着人们，让人难受。一丝凉风吹过来，吹进人的颈窝令人颤栗。夏晴还是希望这风来得再猛一些，吹走这该死的潮湿才好。
韩一凡带着夏晴到楚江是来参加一个城建项目投标的。连续几天他带着夏晴马不停蹄地忙着展开公关，也收集到了不少项目及对手的信息。韩一凡感觉就像是遇到了一堵看不见摸不着的厚墙，就是踏不进投标的核心竟争圈，甚至有被排挤在外的可能。韩一凡对夏晴不满意，嫌她缺少女性柔而粘的特长，缺少为了事业而献身的精神。夏晴理解韩一凡的话中话，但夏晴有自己的底线。
当韩一凡收到夏晴男朋友的朋友是李天宇市长这一信息大喜过望。他立刻调整计划，要约见李天宇市长。当他从市政府办了解到李天宇市长正在夷陵小商品批发市场开现场会时，他又急忙带着夏晴赶往这个楚江地区最大的小商品集散地。
天气不好但楚江市这个最大的自由市场里照样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们手里大包小包地提着，买卖两旺一片繁忙。人群中有一行人似乎并没有引起人们太多的关注。市长李天宇正带着市开发、规划，城建，市场，城管，技监、公安交通……等一干人在进行现场办公和调研。
开放了，市场兴起了，商品流通环节大大减少，价格前所未有的低。小商小贩们通过各种渠道将各色商品从四面八方汇集拢来，商品前所未有地大丰富。但随之而来的问题也是显而易见的,消防防火、环境卫生、交通拥堵、假冒伪劣、欺行霸市、黄赌毒……过去没有的或不显见的通通都浮了出来。
市场落地重建方案迟迟不能敲定，城建局王局长也是有苦衷。见李天宇让他发言，他便道：“李市长，这个市场落地重建方案，我们很快就可以拿出来，但最困难的是和周围道路、建筑，以及周围的市政功能协调衔接问题。如全市的具有前瞻性的规划拿不出来，占地面积这么大的一组建筑群一旦建成会留下很多问题和遗憾。”
整个城市的定位问题正在论证之中，全市完整规划何时能出台，还没有明确时间表。但这个市场存在巨大隐患，它关系到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它的改建不能等。市长李天宇落地有声地肯定地答复道：“市府办公会已经决定，这个市场的建设不搞高、大、全的一步到位，而是实事求是地分成两步走。第一步按临时建筑规划设计，使用寿命可按二十年考虑，也就是使用到下个世纪初。但既便是临时建筑和周围的交通设施也要有良性的衔接。”
“好的，李市长明确果断表态，我们就好办了。以前领导总不明确答复，让我们下面无所适从。”城建局王局长带有牢骚的一句话，立刻遭到了李天宇市长的批评:“以前的老领导做了大量的工作，我就是站在他们的肩上开始工作的。我敬请你们，今后不要再讲以前的领导如何。”
“是，是。”王局长是李市长的同龄人，闻听李市长批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本意是表扬李天宇，没想拍在了马蹄上。
“市场办李主任你说说，市场临时搬迁选址问题，是否都解决了。”李天宇转而发问。
“先用江边轮胎厂和化工厂搬迁腾出来的地作为临时市场，沿江公园项目缓建，那里紧挨城区，离码头也近，道路又好，方便大家购物和物资集散，是理想的临时市场。”
“不过，你们一定要注意，要采取严格的措施，人和商品产生的垃圾一斤一两、一颗一粒也不准进入楚江，我们要对我们子孙后代负责。”李天宇用手指着垃圾站前一堆偌大的垃圾，严厉地说。
李天宇的目光无意中落到了一位八.九岁小女孩的身上。在那偌大的垃圾堆旁蹲着一位卖树苗的小女孩，一件肥大的外衣裹在她的身上，在冷风里冻得瑟瑟发抖。李天宇走过去蹲下来问道：“小姑娘，你这卖的是什么树苗呀。”
“是红豆杉撒。俺爹说，只要我哈坚持卖红豆杉苗哒，我会遇见贵人哒”
“哦，你爹呢，他在哪里。”
“俺爹腿摔折了哈，他拐了拐地撒，出不了山哒。”
“那，就你一个人来的。”
“俺和俺哥来地哈，俺哥在那坨帮人装卸地撒。”
“你穿的这衣服是谁的。”
“是俺姐地撒，俺在家没衣服撒，出门就穿俺姐地哒。”
“你娘呢？”
“俺娘去哪哈我也不晓得。她一定是被人拐了哈，不要俺们哒。”小女孩说的很淡定，她的眼泪似乎早已流干，她小小的年纪可能早已习惯了风刀霜剑，她那本该肉润的小手上布满了划痕伤口。李天宇的眼睛有些湿润，又问道：
“你这小树苗多少钱一颗。”
“2元一颗撒。”
“这些树苗都卖我吧，好吗？”
“要得撒，谢谢您哒。”
李天宇用三十元钱将十五颗树苗都买下了。发给了和他随行的人员，道：“同志们，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本地人，是在这片沃土上土生土长的。像这位小女孩一样的贫困家庭还有多少？你们可能比我更清楚。如有不清楚的，不用走远，只翻过两座山既可。你们可到那里去看一看，这小女孩的家庭状况是个别的还是普遍的。同志们，我希望你们回去把这红豆杉认真的种上，都说红豆最相思，那就让我们时时想着我们的人民，让这红豆杉时时提醒我们，要让我们的衣食父母早日脱贫。”
现场会的议程本来就比较多，李天宇跟据现场的情况还总临时发挥，而来到现场的单位又都希望趁市长在解决一些实际问题，所以越发显得时间过的快，很快就到了午饭时间。
韩一凡赶到现场以后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他本以为在公众场合见市长可能容易一些。可见李天宇被人围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跟本就没机会接近李天宇。韩一凡着急，夏晴也着急。夏晴暗思能不能找市长秘书说一说，就说免费请与会人员午餐。话到了嘴边，夏晴又咽了下去。她见韩一凡急的抓耳挠腮，一会儿也许现场会就结束了，终鼓起勇气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韩一凡了。
韩一凡闻听感觉夏晴这个主意不错，见周秘书正在和城建王局长在一起又有些犹豫。夏晴就像是韩一凡肚中蛔虫似的又道：“跟周秘书说的话，不怕城建王局长知道，知道了更好。”
韩一凡刚想问夏晴为什么，但他瞬间就理解了夏晴的良苦用心。城建局不仅是发标方，而且王局长在努力贴近李天宇……韩一凡接近周秘书轻声道：“周秘书，我们为与会人员准备了午餐。席间李市长的朋友李长学有几句话，我想带给李市长。”
周秘书闻听一愣，回头见韩一凡着装西服革履的便问“您是。”
“我是华安市场部总监韩一凡。周秘书，烦请您通报下李市长，谢谢了。”
在一般情况下小周简简单单就拒绝了。可李长学这个名字小周是听到过的，这下小周就为难了，他认为有必要请示下李天宇。小周抓住李天宇讲话间隙请示道：“市长，已过饭点了。华安集团给与会人员准备了免费午餐。华安集团的韩总还带来了李长学的口信，想约您见一面，耽误您二分钟。”
李天宇闻听正色道：“你什么时候又兼职华安集团干起推销了。”李天宇一句话揶的秘书小周满脸通红。李天宇继续道：“吃人家嘴短，我们要防微杜渐。不要认为这都是小事。我们就是要从小事做起，发现一起违规就要处理一起。”小周向李天宇请示时，语音很低，似乎没有人在听在观察。实际上谁也不是傻子，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市长的一举一动历来都是旋涡的中心。李天宇几句铿锵的有力话音一落，说不清有多少拨在远处观望寻找机会的人没敢再吭声。韩一凡远远的自是听见了，无奈的瞪了夏晴一眼，把怨气又加在了夏晴的头上。
稍倾秘书小周道：“市长，要不就近就在滨海包子铺就餐。”
李天宇看了看不远处的包子铺道：“可以。”
大家走进包子铺，市长秘书小周操持着给大家一人买了一份包子与云吞。大家正在用餐，李天宇抬头猛然看见餐厅一角的座位上，好像是张永生，这时张永生也正看着他。老朋友相见，李天宇立刻站了起来，张永生也立刻奔了过来。市保卫干部想拦住张永生被李天宇制止了。两位老朋友分别多年后首次意外地坐到了一起。
韩一凡远远的见李天宇和一位工人模样的人聊了有十分钟，这个羡慕恨啊，暗道李天宇这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啊。韩一凡满脸无奈地自嘲苦笑，他猛然间见城建王局长从他身边走过，似是无意地瞄了他一眼。韩一凡弹簧般的站了起来，正要张嘴问好。就听王局长道：“你是华安集团的吧，标书买了吗？”
“买了，买了。谢谢您眷顾。”韩一凡忙不叠地答道。
“好好努力。”王局长语音虽轻但似乎含满了期盼。
韩一凡闻听心中有了一种受宠若惊般的感觉，但他嘴上稳稳道：“一定，一定，绝不辜负您的期盼。”王局长走了。韩一凡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夏晴“这是什么情况？”
“我看像是李长学这张牌起作用了。”韩一凡听夏晴如此一说，阴了好几天的脸似乎瞬间就晴了。
现场会整整开了一天，李天宇回到市府办公室天色已晚，他还得准备第二天的市委扩大会。
李天宇知道这次会议将是贯彻执行党的第十四届全国代表大会会议精神的关键会议。眼下既要坚持毛泽东思想的基本原则，又要反对两个凡是；既要大力弘扬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理念，又要反对干部中有人利用权力吃拿卡要的恶劣作风；既要大力推进体制改革盘活现有企业，又要大力反对国有资产的流失……现在人们思想混乱，要达到统一决非易事。
李天宇一边整理资料一边考虑着明天的会议。突然他感觉头一阵晕眩，他不得已将头靠在椅背上。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将他惊醒了，电话是他妻子王婉诗打过来的，他抬头看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他心中一阵酸楚，害的妻子还没睡，他连声的道歉：“婉诗，我忙晕了头，都忘记几点了，也没给你打个电话，你快睡吧，我得准备明天开会的资料，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你得注意身体呀，你经常这样熬夜，把身体熬坏了呀，你就什么也干不了呀。”
“是，是，我注意，你快睡吧。哦，儿子怎么样，他感冒好了吗？”
“他吃了药，睡了呀，好多了呀。”
“好，好，你快睡吧。”李天宇把开会的要点又斟酌了一遍，和衣靠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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