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华杉详解
孔子说,人能够生存于世,并得以善终,那是因为他直。那欺罔之人,也能生存,还善终,是幸免于祸而已。
这句话说得挺重的,但朱熹版《四书章句集注》里只有一句程颐的注解:“生理本直。罔,不直也,而亦生者,幸而免尔。”生长的原理就是直,那罔而生的,就是侥幸了。
这个“直”怎么解,现在一般直接解为正直,这样解还不够准确,不够透彻,不够醍醐灌顶。刘宝楠《论语正义》解得比较好:“直者,诚也。诚者,内不自欺,外不以欺人。”这直和罔就对上了,因为罔,就是欺罔、蒙蔽的意思。
“直”是诚,不自欺,也不欺人;“罔”是自欺欺人。
“生理本直”,就是生理本诚,诚,是天地万物生长的原理。这就和儒家的理论对上了。《中庸》说,天地以至诚生物,不诚无物。人能够诚,则一言一行皆有忠信,天会助也,人也助他,他得以生长。人若不诚,以欺罔而行,专务自欺欺人,所谓“自作孽,不可活”,没有人祸,也没有天殃,如果他居然还没事,那是侥幸。
这个,往周围看看,再照镜子把自己看看。
往上看,历朝历代例子太多了,早死几年,是杰出的国家领导人,风光大葬。晚死几年,就是国贼、叛徒、腐败分子。这就是“幸而免”的有效期过了。
往周围看,一言一行,都可能给你招祸。那因为乱开车激怒后车司机而被打的女司机,她一直就是那么开车,一直都“幸而免”。结果被打了,这还是很大的幸运,因为毕竟没出车祸。
再照镜子把自己看看,那我们没事,就都是“幸而免”了。
我们当然不至于“专务自欺欺人”但谁没有自欺欺人的时候呢?圣人的要求,是“至诚无息”,无息,就是没有停息,没有一时一刻、一言一行、一个念头、停止过诚,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一切光明透亮,连隐私都没有!那就厚德载物、悠远高明,与天地相参,活在他人想象之外。
能做到吗?做不到。
有敬畏心,就是君子。君子戒慎恐惧,小人无所忌惮。
再读一遍:“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我们得以生存,是因为我们的诚。我们还能生存,是因为我们“罔”的部分暂时还没给我们招祸。
汗流浃背呀!
刘澔觉
直是诚,不自欺欺人。
有一种自欺是看起来有身份,有实力,但一说话全漏,什么身份呀,什么实力呀。什么大哥,姐的都扯淡,自欺欺人。他们只能按照这样的方式行事。
真是大哥,绝对不在这,说这样的话,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这部分人呀没什么说的,人家有人家的活法。和我的道不一样,我离开就好。
还有一种欺就是骗人,这种我见的也不多,全靠骗,从头骗到尾,骗女孩感情,骗女孩父母,骗女孩家钱财。每句言语全是骗,每个行为全是演,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违心的话都能说,什么姿态都能摆出来。直到最后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为了自己欲望把自己改造成了这样,被钱和权腐蚀的产物。
除了别人的自欺,就是你的自欺。拿着一些东西放不下,想怎么怎么样,走捷径、靠关系、卖人情、找圈子,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怎么样。实则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成为绝世好剑,那得多少步骤的艰辛。怎能你这样就轻易获得,还可以躺着翘二郎腿,心里美滋滋,痴人说梦。
不自欺不欺人,扫好一屋。
“罔”的部分还没给你招祸,不要急,迟早会来。因为你在“罔”的土壤里,大道是“直”你自然要面对自然规律的席卷。你能挡住?到时候就是汗流浃背,浑浑噩噩。睡不着,睡着了就醒不了,一睁眼全是自己的罪。
为什么说敬畏心呢?因为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珍惜内心的那份安宁。没有敬畏心的人要不就是还没犯下大错,要不就是无知,只要你不在诚的地方存养,剩下的迟早来,来多来少怎么来全靠天意,你把自己的选择权交了出去,只能等待,惶恐不可终日。
喜欢交朋友,因为可以说真话,不喜欢和朋友打交道,因为要挑着说。喜欢对的人一起做事,因为很纯粹,不喜欢关系,乱七八糟的关系,最后把事搞的一塌糊涂。更不喜欢人情,你要想对他好就对他好,不想了就拉倒。别想你对他好,他还要怎么还你,太复杂,累的慌,你爱对谁好对谁好,别搞得我欠你人情一样,还不了。不是不接受人情,是人情就是人情,你别带目的呀,兄弟朋友们有情与义,帮忙就是帮忙不求回报。带了目的那是消费人情,那消耗的是人情么,是你自己的信用。还有那种朋友帮你还对朋友吆五喝六的,远离他们,他们是情绪病毒,没有点敬畏心,感恩的心。
人生百分之九十是灰色的我知道,是妥协的艺术。但是这里的灰度和妥协不是就可以走小道,就可以做一点自欺欺人的事,是在相对高度的一个桌面上,对事情的探索宽度。这时候就不能那么对绝对,想达成一定的结果,那就是妥协的艺术了。
和画画一摸一样,一开始起笔就想画出对的线条,生怕画错了还要再擦。之后还是画了错,错了擦,反复折磨。直到你开始毫无顾忌的按照一定的方法和感觉,随意的拉线,之后你拿起橡皮,开始慢慢的擦去那些错误,留下的就是那个可能对的线。
对本质的不停的追问,你能发现,一切都有关联。这是“直”后面带了的无穷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