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传说,说的是有那么一只鸟儿,它一生只唱一次,那歌声比世上所有一切生灵的歌声都更加优美动听。”这歌声荡气回肠,震撼着人类的灵魂。―――前言
小时候,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每天早上五点钟,悄悄地在被窝里准时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放的长篇小说连播,其中就有这一部“荆棘鸟”。
坚持了两个月,听完了整个故事。广播中的内容和今天的小说略有不同,称“德罗海达”为“得路耶达”,称“朱丝婷”为“佳斯汀”。当时的我沉迷于播音员娓娓动听的嗓音和天马行空的想象中,至于故事的内涵并没有在我的脑海中留下多少印象。
几十年后重新再读,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就像一棵树,抽枝展叶,慢慢成长为枝繁叶茂的巨伞华盖,逐渐沧桑、沉稳,如一杯佳酿,酸苦自饮。
几个主要的人物,伴随着德罗海达的兴衰变迁,像兰桉树一样各自繁茂、饱经风霜,像玫瑰花一样芬芳斗艳,花残香陨。而荆棘鸟那凄婉的歌声,像一根生命之线,贯穿全书始终,吟唱着苦咖啡一样的“爱和命运”。
真正的爱,和一切美好的东西,是需要以难以想象的代价去换取的。
1……梅吉
她像一株生长在山间的野玫瑰,兀自静悄悄地绽放。冷漠的母亲,粗旷的父亲,调皮的哥哥,像一阵阵夹杂着砂石的山风一样围绕着她。
她像空气一样存在于母亲的生活中,只有大哥弗兰克,是她有限的天空中的一颗灿烂的明星,是她童年记忆中最温暖的阳光。
在嬷嬷的斥责与藤条鞭打中,梅吉慢慢成长。她酷爱读书,读书把她引进了一个极其迷人的天地,她怎么也读不够。
弗兰克像爱着自己的生命一样爱着他的妈妈,同时也憎恨与鄙视着他的继父。没人懂他,除了母亲,不,母亲也不完全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那个教士,拉尔夫却知道。
他身上有一种狂野的,不顾一切的东西,在他内心深处蠢蠢欲动,一颗阴郁的心,一个暗淡无光的灵魂,随着压抑而日见膨胀。而这种愤懑终将给他带来了麻烦,他用他的拳头和不顾一切痛击对手的狂暴给自己砸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给他的母亲和妹妹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梅吉不知道,基兰博那惊鸿一瞥,是一根纠缠她一生的透明鱼线,细细的、长长的,却也是无情的、残忍的,剥夺割裂了她少女时期最美好的憧憬。
2……拉尔夫
心高气傲的年轻教士,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外貌和被野心浸润的聪明的大脑,不肯屈服于辛苦的修行,不得不违心讨好被魔鬼桉围绕着的德罗海达那座富丽堂皇的大房子里的玛丽·卡森夫人。
野心勃勃的玛丽·卡森,德罗海达的“慈禧太后”,用她的超凡的智慧和洞悉一切的眼睛操纵着她的王国。一切都在按照她的意愿行事,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当然也包括拉尔夫。
在她深思熟虑的计划中,弟弟帕迪和拉尔夫都是她棋盘上的棋子。只不过,那个又蠢又笨、只知道干活不知道动脑的弟弟对她唯命是从、忠心耿耿,而这个阳奉阴违、见风使舵的拉尔夫却不是那么好摆弄。
为了她的私心,也为了拉尔夫的私欲,她用毒咒精心编织一张网,牢牢网住了她的猎物。
德罗海达的干风暴肆无忌惮的在天空中上演着一幕幕惊心动魄的画面,闪电的巨大火舌像脉络似的漫天交叉闪动,继而又任性的击中草原上的孤树,然后在倏忽即逝的链状闪光中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可怜的梅吉,没有母亲的庇佑,不小心落入拉尔夫的“长线鱼钩”,又被姑姑的“慈爱之网”诅咒,更被自己的心中的“荆棘”所勒束。她一直在挣扎与犹豫中,饱受荆刺戳痛之苦。
拉尔夫的“流动图书馆”确实给德罗海达的寂寞的人们带来了精神上的粮食,而玛丽·卡森不予计较的负担责这笔费用。
死神像幽灵一样突然降临,带走了梅吉的弟弟哈尔,而梅吉自己也饱受一场虚惊的煎熬,我不知道,菲奥娜对自己的女儿居然冷漠到如此程度,平时不闻不问也就罢了,她连女孩子的初潮都没有告诉她,最后,梅吉还是通过尴尬而故作一本正经的拉尔夫的劝导才懵懂的了解了自己身体的秘密。
在一场50年来基兰博最大的宴会上,梅吉像一朵超凡脱俗的灰玫瑰脱颖而出,她希望得到拉尔夫的注意,可是却不能吸引正人君子般周旋于各种香艳花朵中的拉尔夫。她不知道这是拉尔夫欲擒故纵的把戏,演给所有人看。
而此时,蜘蛛女王开始收网,亮出了她的毒牙和尖爪――一封捆绑着王冠、黄金和毒药的遗嘱。
拉尔夫重新诠释了自己的“虚伪”,并装饰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一千三百万英镑,他把梅吉变成了盛开在玛丽·卡森的花园里的玫瑰的灰烬。
3……帕迪
一个乐观的人,一个从不向命运提出质疑和反抗的人。他设法使自己比大多数人更愉快地度过他那艰难沉闷的岁月。
他虔诚地爱着并崇拜着“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一样的妻子,小心的呵护着,待她像手心里的宝贝,尽管妻子以沉默来回馈他,面对像戴着面具一样的妻子,他一如既往。
他爱他和妻子的每一个孩子,在孩子们的眼中,他是威严的父亲,同时也是慈爱的父亲。对于弗兰克,如果弗兰克没有那种仇视的目光的话,他也会去爱他,像爱其他的孩子们一样。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爱捉弄人,给人一副永不顺利的牌,指不定打到哪一步就没有可出的牌了。
他忠心耿耿的用他的双手和汗水为她的姐姐做牛做马,可是到头来,他却只获得了德罗海达的居住权和其他一小部分利益。
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傻,还是无可奈何、别无选择,或者,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守不住也经营不好姐姐留下的富可敌国的财富。
当拉尔夫宣读了玛丽·卡森的新遗嘱,沉默笼罩了在场的人群,当律师一再地提醒帕迪,他可以上诉,他没有显示出人们希望看到的震怒与蔑视,而是平静而友善地的把金盘子拱手相让,并且感谢拉尔夫为克里利家解除了一个负担。
我想,他真的是诚实、忠厚、善良的吧。
可是,如此的善良之人,却没有得到善良的对待。在德罗海达陷入了经济萧条和风暴的蹂躏时,他死于一场风暴中的闪电劈下来的火灾中,离世前声声不停的呼唤着的,都是他深爱着的妻子的名字。
悲催的是,坏事成双,他的儿子,斯图尔特也在野猪的助攻下追随他而去。
熊熊燃烧的大火在德罗海达的丛林中横冲直撞,吞噬着一切它看不顺眼的东西。面对人们蜉蝣撼树、杯水车薪般的反抗,它狰狞的狂笑着,露出了撒旦的獠牙。
菲奥娜的精神在哈尔夭折、弗兰克入狱后再一次遭到了重创,此时此刻,她才明白,帕迪,那个始终以宠爱的神情望着她的丈夫,带着对她的依恋,永远的离开她去了。
4……卢克
眼睛是骗人的,这句千古名言,在梅吉身上生动的,完美无暇的演绎了。
这是个不招所有人喜欢的人,也可以说,他的自私和愚拙葬送了他的前程。
他利用酷似拉尔夫的外貌而迷惑并骗得了梅吉的好感和信任后,他加快了实施心底不光彩计划的脚步。在耐心取得了所有人的善意后,他带着梅吉离开了德罗海达。
他粗俗、鄙陋的心思在梅吉的懊悔中暴露无遗,他削夺梅吉的财产和一切劳动所得,却丝毫不为梅吉考虑,并使诡计不要孩子。
梅吉的美好愿望在卢克一次次的无理要求中彻底破灭。倔强的她不肯将自己的遭遇告诉德罗海达的亲人,每次在回信中都强颜欢笑。
静穆、清淡的月光,照出了广阔无垠、一览无余的远方,闪烁的星星悬在天空,宁谧寂静,洞悉一切地研究着人们的灵魂。
梅吉在品尝着自己酿的苦酒,卢克几乎把她当成了机器人。她没有办法,她是心甘情愿地走进这种生活的,除了她自己以外,谁也怨不得。
她不爱卢克,永远也不会爱卢克的,“他除了是个替身,是个能给她的孩子的模样,和她本来能和拉尔夫一起生下的孩子十分相似――的男人之外,什么都不是。”
这是一场灾难,是时候抛却她那愚蠢的自尊心,并从这场毁灭中抢救出她所能抢救出的东西了。
他们结婚的原因,完全与她的初衷背道而驰,他是为了她的钱,她是企图在逃避拉尔夫的同时又能“保住”拉尔夫。就是这种冲动导致她嫁给了卢克·奥尼尔。
她设法怀了孩子,而孩子的父亲,在知道后却大发雷霆――因为又多了两张吃饭的嘴。梅吉的愤怒,达到了顶峰,离开卢克的想法开始滋生。
在她难产时,来到她身边的不是那个满脑子充斥着甘蔗林的卢克,而是与她完全是两个世界里的拉尔夫,还有始终待她如亲女儿一般的房东安妮夫妇。
此时的玫瑰花,已经成了让人不愉快的、带刺的荆棘。
经历了一系列打击后,梅吉踏上了汤斯威的旅途,在麦特劳克岛尽情享受独处的时光。
可是,这一切的美好,在拉尔夫出现后嘎然而止。然后,隐藏在心底思念的野兽叫嚣着破土而出,如久旱之后逢迎甘霖雨露的野草疯狂生长,全线击溃了两人之间筑起的心防。
偏离轨道的行星本身就是一个危险,它还在威胁着周围其他正常运转的星球。他们都不知道,一颗生命的种子正在悄然酝酿,这颗日后光彩夺目的新星,在倏然陨落时将他们曾经的美好毁灭殆尽。
快乐的时光飞逝而过,拉尔夫去了罗马,继续他的仕途之行,梅吉则开始精心谋划自己的归途。
她知道怀有身孕后立即就去找卢克,绸缪并实施完她的计划,向卢克摊了牌。此时的她,傲然俯视着卢克,冷漠而冷静地谈判,果断和平地分手,回到了德罗海达。
卢克,可怜又可恨,他那为劳动而生的脑子里没有更多空间来填充其他的想法,他终究想不出、也过不惯更高级更美好的生活,他是个傻瓜,赔了夫人又折兵,即便耍小聪明自以为是地得到了一块儿似乎价值不菲的石头,最后他也搬起了这块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5……菲奥娜
她的世界在带着弗兰克嫁给了帕迪那一刻起,就失去了色彩,她深陷在对情人的想念之中不能自拔。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淡如白开水的生活中,她的心灵荒芜了,长满了荆棘。她只得不停地工作,抚育一个又一个孩子来麻痹自己,而她仅存的关爱,都给了弗兰克,和心里那个影子情人。
菲奥娜的人生完全是失败的,不顾道德伦理偷尝禁果,就要承担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风险。她如此勇敢的献身,不顾及自己和家人的名声,却没有换来情人半点的怜悯与呵护,她像一只飞蛾,毫无畏惧地扑向了火海。只是,她把这种折磨延续给了弗兰克,更是将她的孩子们尤其是梅吉扔在了亲情荒原上暴晒。
悲剧在重复上演,而剧中的人物却乐不思蜀,毫不自知。孩子们正常阳光的人生之路狭窄得微乎其微,甚至是对异性失去兴趣,菲奥娜失去了世界上她最关心和最关爱她的人。
在她孑然一身之后,她仍旧继续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周围的人来说,她只是一个木偶,一具会移动的尸体。她的心灵和情感高原已经变成灰烬。
如果世界上存在用来赎罪的后悔药,我相信她会倾其所有去购买的,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
在梅吉长大、结婚、离开、回归的过程里,她心底的暖意在复苏,在萌芽,经过了漫长的黑夜和亲情雨露滋润后,她的爱才渐渐回归,回归到了外孙女――朱丝婷身上。
或许继承了她的冷漠,朱丝婷生下来就是个异类。她从小表现出了超人的冷静、成熟、独立、甚至是冷酷,但她是有感情的。她对菲奥娜的感情比对母亲梅吉要好。
也许,朱丝婷的冷静正对菲奥娜的下怀,她十分喜爱这个孩子,把不曾给予梅吉的关爱悉数给了这个外孙女。
德罗海达以顽强的求生意志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菲奥娜忙碌于账簿管理中,再次成了会呼吸的机器人。
拉尔夫如愿以偿,当上了红衣主教,在维图里奥如炬的目光中泰然自若、真真假假地饰演自己的角色。
他游刃有余地平衡宗教与政治的天平,游走在世界与超尘之间,梅吉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一抔玫瑰花的灰烬。
可是他不知道,在远离他的德罗海达,有一个天使般的,纯洁无暇的男孩,正在所有人的羡慕的眼光中,在朱丝婷全天候无微不至的照顾中慢慢长大,等待着与他的相遇,与他的别离。
战争带给人的是什么?从最开始的热血沸腾,到现实中的当头一棒,到无奈的疲于奔命,再到最后死里逃生的绝望。
詹斯和帕西经过战争的洗礼,他们带着一种德罗海达决不能赋予的气质回来了。他们长大了,他们喜欢“这一片虽然是贫瘠、令人苦恼,但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动人之处的土地。”
戴恩,这个天之骄子,这个误落入凡间的精灵,带给了德罗海达所有人无以言表的欢乐。他像一枝远离尘世的雪莲,在宁静圣洁的环境中,毫无顾忌的成长着。
德·布里克萨特大主教利用他的聪明和睿智安抚并成功劝说了凯瑟林将军,在圣彼得大教堂中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德国步兵雷纳。
这次的相遇意味着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雷纳是德国人,他恨希特勒,但他不恨德国人。他偷偷跑来,想感受心幕中仰望已久的神圣,却感觉不到。
拉尔夫不知道十多年之后,这个少年德国人已经成长为一个睿智、富有的成功商人和议员。但他确实是在为他不停的祈祷的,日后也成了朱丝婷的恩泽。
不久以后,帕西和詹斯所在的第九师奉命出征,在疾病肆虐的莱城登录,更残酷的是,战争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横行的疾病夺去了更多人的生命。
帕西在一次伏击中不幸中弹,他失去了生育能力,而他的生死兄弟詹斯对他不离不弃,他们回到了德罗海达,带着肉眼看不见的创伤,战争的恐惧使得他们不愿意生育后代,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那世界末日般的灾难和刻骨的绝望。
梅吉在德罗海达一边工作一边照看着她的孩子,心满意足。即便接到了卢克那封不知所云的信也没有在她的心中搅起任何波澜。
菲奥娜在经历了心灵的荒芜与复苏之后,终于能够用一双带有生命之气的眼睛来看周围的人。她与梅吉抛却芥蒂,言归于好,并毫不掩饰的说出戴恩是拉尔夫的孩子。
她也打开自己多年以来心房上沉重的枷锁,向梅吉坦言了自己的过去。历史是如此的相像,菲奥娜的经历,梅吉换了个剧本照样上演。
弗兰克,戴恩,终将躲不开滚滚而来的命运之轮,把他们毫不留情地卷入牺牲品的漩涡。
德罗海达广袤的原野因隶属于天主教会而避免了被政府强行瓜分的命运。牲畜正在和青草一同快乐野蛮的生长着,滚滚的财源不断涌入,德罗海达的人们生活日趋富足。
拉尔夫被教皇封为德·布里克萨特红衣主教。他风光依旧,前程似锦。他找机会回到了德罗海达,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戴恩。
命运之轮开始交错,如日全食来临,慢慢的向事先留好的罅隙合拢。
梅吉心满意足,在德罗海达,她的家,她拥有了戴恩,还有拉尔夫,她感到十分的圆满,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尽管这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事实上,洞悉一切的安妮和菲奥娜早已知晓,她们保持沉默,暗地里为即将到来的悲剧叹息。
梅吉和拉尔夫亲自栽种了荆棘丛,养育着那只小鸟,它一点一点长大,就要振翅高飞,就要开口歌唱了。
戴恩对拉尔夫着了迷,时刻围绕在他身边,渴望听他说话,他们都不知道,这是血缘的吸引,这是亲情的呼唤,却又是那么的令人断肠。
“夜色已深,星斗阑干。南半球的星斗,缓缓转过天穹,它们高高挂在在天上,迢迢万里,却无法暖人心胸,冷漠难以接近,不能使人得到慰籍。”
弗兰克的回归使菲奥娜快乐并痛苦着,因为他不是原来的弗兰克了,那个弗兰克已经死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被摧毁了所有意志和欲望的人。她能为他做到的最好的事,就是使他尽可能幸福。他的兄弟们也任由他随意,因为他们都爱菲奥娜,只要母亲高兴,怎样都可以。
6……戴恩
“世间好物不常在,彩云易散琉璃脆。”
越美好的事物,越是纯洁无暇的东西,越是不易在这个世界上生存。戴恩也一样。
超有主见的朱丝婷不顾母亲劝阻执意要去当演员,她已经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她与母亲针锋相对,却喜悦外婆的祝福。
戴恩在祈祷中明白了他存在的意义。他是属于上帝的,他要去侍奉上帝。即便存在着重重困难,也阻止不了他的脚步。
“我要做一名教士,我要作为他的教士,完全彻底地侍奉他,把我得到的一切和我自己奉献给他,安贫守穷,贞洁高雅,恭顺服从。这不会轻而易举的,但是我要这样做”。
梅吉的心被无形的大锤重击了一下。
“玫瑰的灰烬,你是灰烬,必复归于灰烬,你属于教会,也将归顺教会。”
尽管母亲的眼中有明显的不舍,戴恩还是不改初衷。拉尔夫是他完美无缺的教士榜样,他要成为他那样的人。
梅吉将寡居的安妮接来,对着这位昔日的好朋友失声痛哭“我受到了报应的雷劈,我要失去他了!”
愤怒的朱丝婷对戴恩的抉择无可奈何,“具有如此惊人天赋美貌的人,居然认为这种美貌是痛苦的象征和缺陷,并时时对此感到苦恼,这也是一种富于讽刺意味的反常现象。”
戴恩终于来到了拉尔夫面前,带着梅吉的信。
“我把管教他的责任交给你了,我把他的安宁和幸福交给你了。我偷来了什么,就归还什么。”
维图里奥极力掩饰住剧烈跳动的心脏,微笑迎接年轻的翻版拉尔夫。他从看到戴恩的第一眼就立即明白了,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朱丝婷开始了她的演员学习生涯,凭着她自己杰出的自制力和她独特的性格魅力,很快征服了一大群人,同性的、异性的、年轻的、年老的。
她也为自己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动付出了学费。尽管她不以为然。
朱丝婷一一见到了戴恩引荐给她的那群人,她喜欢那个维图里奥红衣主教,她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爱,也把对拉尔夫的不屑深深埋藏起来。
戴恩的变化深深震撼了朱丝婷,他的睿智,他的见解独到,他的至善至圣,都令她刮目相看,同时也悲伤的认识到,她要失去这个弟弟了。
戴恩在罗马度过了八个春秋,获得了教士的职位,他热切的邀请德罗海达的家人们去参加他的授职仪式。
除了梅吉,所有人都来了。
玫瑰的灰烬,就要散落。荆棘之鸟也已振翅高飞。
在得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角色后,朱丝婷投入了忙碌的排练中,并和雷纳的感情更进了一步。
戴恩开始了他的假期之行,孤独而忧郁。
在纪念奥勒尼达斯及斯巴达士兵在温泉关的好莱坞式的纪念碑前,他看到了#“陌生人,请去告诉斯巴达人,遵照着他们的命令,我们常眠在这里”#。
这铭文触动了他的心弦,他好像听到了这句话中暗藏着的不同的上下文。他颤栗起来,继续上路。
在橄榄树林中,在野生的百里香和群山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宁静,这是完美无缺的安宁。
一种强烈的感情“扩及了他的全身,他祈祷,他愿意受苦,他愿意经过艰苦磨练,使自己升华,来与上帝更加接近,更深切的理解上帝。”
“把你的矛尖刺进我的胸膛吧,把它深深的埋藏在那里,使我永远无法把它取去吧!让我受苦受难吧!使我毁灭吧!我将欣然受之,我热爱你,只有你……”
在一片湛蓝的小海滩,他投入了大海的怀抱。
“我的磨难将是短暂的,将迅速完结,不久,我就要看到你的面容了!我最亲爱的主啊,你对我太仁慈了,我爱你!”
命运的齿轮终于完美无缺的合隙在时光缺口中,永远停止了。
戴恩在那片纯净的湛蓝的海水中回到了天国,他安息了。
罪的毒钩就是死亡,就像大卫和拔士巴的第一个儿子,即便大卫如何的禁食祷告,孩子还是夭折了。戴恩,圣洁如同天使,却要做赎罪祭。他在世界上如流星一样划过天空,璀璨夺目,令人心碎。
可是,朱丝婷崩溃了,德罗海达天翻地覆了!
梅吉沉入一道无形的深渊中,她因不肯见拉尔夫而没有去参加圣礼,没有见到戴恩最后一面,现在,戴恩解脱了,从报复中,也从她那里解脱了。
你从上帝那儿来,又返回上帝身边,出于尘土而归于尘土。
梅吉如一具空壳一般来到了罗马,见到了拉尔夫,她再不能忍受拉尔夫公务般的敷衍,怒吼“戴恩也是你的儿子!”
“我所偷来的,我还回去,他自己把他给了你,这是他的自由,他再不属于我们俩了,他属于上帝。”
!……
拉尔夫找到了戴恩,把他带回了德罗海达。亲自给儿子做完弥撒,他在懊悔与宽慰中,在梅吉的怀抱里停止了呼吸。
7……朱丝婷
雷纳,当初那个要求拉尔夫为他祷告的年轻的德国兵,历经磨难和艰险,已经摇身一变,成为西德最富有、最强有力的人之一,还是波恩国会的一位新人。
他同样一眼看出了戴恩,活脱是德·布里克萨特红衣主教减去40岁的模样。“戴恩和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像。”他对朱丝婷如此说。
戴恩和拉尔夫先后离世,自始自终被蒙在鼓里的雷纳从维图里奥红衣主教那里获悉了整个事情的始末,他收到了拉尔夫律师的信,拉尔夫把梅吉·奥尼尔和她家人的将来的利益都交到雷纳手中了。
他为朱丝婷的冷静果断而叹服,却也悲哀自己在她心幕中的卑微地位,但他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一但认准猎物,绝不松口。朱丝婷值得他如此用心对待。
在又等待了两年之后,他获得了梅吉的支持,事情巧妙地按照他的愿望顺利进行,最终,朱丝婷放弃了演艺,放弃了飞翔,她收拢了翅膀,栖息在他这棵茂盛的大树上,也使梅吉得到宽慰。
“爱像水墨青花,何惧刹那芳华。”
春天来了,到处一片生机勃勃,德罗海达的时代要终止了,终点又回到了原点,一切又重新开始,循环往复……
――结尾――
“鸟儿胸前带着棘刺,它遵循着一个不可改变的法则。她被不知其名的东西刺穿身体,被驱赶着,歌唱着死去。”
“在那荆棘刺进的一瞬,她没有意识到死之将临。她只是唱着,唱着,直到生命耗尽,再也唱不出一个音符。”
“但是,当我们把荆刺扎进胸膛时,我们是知道的。我们是明明白白的。然而,我们却依然要这样做,我们依然把荆刺扎进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