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行

有河西翁问于河东婿曰:“盖闻羲皇之初经营也,人文肇始,教化初定,巍巍上都,华夏源溯。然星汉辗迁,夷隆跌宕,缀而弗康,地寡民繁,阜盛西迁,我为华埠,荷杖中兴。汝睹其状而闻其故乎?”河东婿曰:“未也。愿摒摅定势之蓄念,发阔达之幽绪,博我以长情,弘我以名城。”翁曰:“唯唯。”

成纪者,战国故郡,而吾郡望也,处渭水之滨,实为天水之腹地。人文彝训,道之可极三古上际,抟土画牲,挫崖刻石,教化垂烈,享及人伦,此州府之志备焉!而成纪故地,实为陇右之一隅耳,典坟叙之不详,史话纪之唯略,虽有达士,时人难知矣。鸟鼠之山,渭水出焉,于陇山西南,经流成川,蜿蜒尔尔,葫芦河生,遂为古之成纪。

茶马古道,渭水前流,弥望之,沃野相接,丁口家户,自然搁置,遂成陇地富庶之都,龙城昌达之汇。伏羲故里,女娲之乡,乡朴俗淳,文明以健,人文教化得以薪火相传矣。仁人志士,或策马扬鞭,精忠报国,或文采风流,泽溉桑梓。前贤之迹犹可瞻望,今之百业蒸蒸日上。商号林立,百工兴旺,民安其居,各乐其业,此河图洛书之兆,天河注水之表矣。

所谓陇右李氏,望出陇西,而吾族余脉于成纪,困苦辗转,播散无际,源溯难考矣。吾等鲁钝,幼羡文章太守之逸情,少慕词赋宗主之雅致,虽垂发苦读,孜孜以求,终究功业难成,空留志愿清阙也。

辛卯八月,遥临酒城,暑气凌人,涼夕无丝竹琴瑟之娱,满城酒铺,但见樽斛千饮不醉之翁。吾虽不胜杯杓,苦于劝勉无度,不能辞,少则迷离,多则僵卧,唯在半醒半醉之际,玄天顿豁,阴阳妙合,或内外通畅,心志恍惚杳冥,呼吸微微,八万四千汗孔皆开,或九天真阳,呼呼而来,任督通关,上下灌溉,周身酥软美快,如春气和融陶醉,莫可名状。《易》云:“止而说,是以亨。”又云:“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于四肢”,久在酒城,孤身之日颇多,呼朋引友,合赁一屋,聚散张驰,诓欢不羁,喜乐昏昏,不免于入乡随俗耳,然乐则乐矣,奚为永乐之道乎?

寒暑易节,五载酒城,持木铎于庠序,安躁心于晚照,不苟声色货利,不遑世故人情,唯痴青绢于黄昏,但恨木叶之凋零。故吾在酒城所幸者有二,一则两姓联姻,缔约百年,情缘永结,夫妻有称。望此生,戮力共举,宜室宜家;愿他年,子嗣有成,尔昌尔炽。谨以终身之力,躬身孝慈亲仁,供养家室,好将天造之恩,谱就人伦。二则所幸生于其间,深味前贤流风遗韵,先达之德,未曾敢忘,衣钵先人,时时而作,万望集腋成裘之日,发前人之感慨,昭今人之功德。古有太史公续春秋之志,韩昌黎戏毛颖之笔,吾虽无太史公之高情,非有藏诸名山,传之其人之志,但留心观感,体念形迹,以彰贤明,以告今人,亦可尽时人观览之兴,抒个人兴感之会,成一家鑒思之言,良难矣。虽呕心沥血,然瑕玉互掩,纰漏讹误,以求贤达指正。翼文脉之相传绵延不息,習爼豆之教化永垂万世。旨哉言乎。

若婿者少小离家,漫漫西行,故园之念起于往昔,隆盛之叹闻乎故老,滞涩远乡时日旷远,故不能遍举也。河东婿之辞未终,河西翁矍然失容,逡巡降阶,揲然意下,捧手欲辞。河东婿曰:“复位,今将赠予以三篇之旧词。”河西翁既卒业,乃称曰:“美哉乎斯诗!义正乎后主,事实乎东坡,匪唯晚辈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也。”河东婿曰:“小子狂简,不知所裁,虽书达真性,亦不免乎恣肆,请告吾狂荡之罪,愿葆翁长生之乐。”翁闻言而嘻,悠然而诵。

玉楼春·闺情

清帐孤灯绣罗裙,针头千缕觅青春。默默留心祭台空,梦里甲衣正北风。

能不相忆红叶盟,少时成婚酒千钟。百年不见君郎容,家翁姑公垄埋中。

过涧歇·酒城怨

酒城。边陲苦,长风万里贯九天,尽日枯焦无雨。厌离别。数度秋燕归巢,昔日青泥浦。远山隔,别嫁新娘望新月?此景生恨,便恁遥遥谋生去!肝肠寸断,憔悴应不识。回目祁连,烟笼雪山,想那青林深处,应是散发归隐石。

虞美人·郊猎

旗风猎猎鹰隼翼,花阴安可知,雕弓满月刀未试,飞马走狗惊动上林雉,困糜脱兔犹可闻,唯有雪成泥。凌姿飞虹剑飞霜,平奴男儿铁衣卷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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